季半夏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如果傅斯年真的隻是在休養,如果傅唯川隻是代理,他為什麼要這麼刻意地抹掉傅斯年的痕跡?

“季半夏。”傅唯川悠然自得地坐進傅斯年的椅子,抬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季半夏:“如果沒有記錯,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麵。”

第一次見麵,她讓他碰了個大釘子,當著傅斯年的麵,讓他下不了台。這張看似清純無害的臉,他是牢牢記住了。

傅唯川的眼神絕對說不上友善,可季半夏卻隻能壓下心中的不悅,微笑道:“傅總,我想向您打聽一件事。”

“哦?什麼事?”傅唯川佯裝不知,盯著她問道。

“傅總,我是說傅斯年,他的腿傷怎麼樣了?是骨折了嗎?醫生說大概多久能康複?”季半夏小心地斟酌著詞彙。

她的問題是有心機的。如果傅斯年真的死了,就不存在骨折康複的問題了。直接問傅斯年的死活,有可能會引起傅唯川的疑心——因為傅家對外宣布傅斯年隻是受

聽了她的話,傅唯川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盯著季半夏,唇邊一抹嘲諷轉瞬即逝:“季半夏,你打聽傅斯年的消息,是以什麼立場?華臣的普通員工,還是傅斯年的……情人?”

情人兩個字,他刻意拖得長長的,諷刺和不屑的意味很明顯。

季半夏的臉一下子燒紅起來。顧淺秋可以侮辱她,因為她和傅斯年,確實傷害了顧淺秋。可傅唯川,他有什麼資格侮辱她?

她用力握緊拳頭,想狠狠地反擊,卻又舍不得丟掉這個機會,打聽傅斯年情況唯一的機會。

傅唯川,是她目前唯一能接觸到的知情人。

似乎看透了她的內心活動,傅唯川哂笑一聲:“沒想明白怎麼回答?那就不用回答了。出去吧。”

血往頭上一湧,又被季半夏生生忍住,她咬咬嘴唇,逼自己示弱,逼自己接受他的侮辱:“如果以華臣普通員工的身份,能得到你的答複,那我選前者。如果,如果以傅斯年情人的身份能得到你的答複,那我選後者。”

“哈哈!”傅唯川大笑:“難怪傅斯年會看上你。憑你這種平庸的長相和身材,能鬥贏顧淺秋,季半夏,你確實有過人之處——至少,你還算聰明。”

季半夏不說話,傅唯川的每一句話都夾槍帶棒,但她隻能默默忍耐。

為了斯年,沒有什麼是她不能承受的。

傅唯川笑完了,才輕聲道:“不過,真的很抱歉,季半夏,你的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無論你以什麼立場,我的回答隻能是四個字:無可奉告。”

他和顧氏的交易能順利達成,他能順利坐進華臣的總裁辦公室,真的要感謝這場從天而降的車禍。

傅斯年睡得越久越好,最好是永不醒來。

傅唯川可以把聲音壓得低低的,一雙幽深的眸子,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和捉弄,緊緊盯著季半夏。

季半夏直直地和他對視,被戲弄的憤怒和羞愧讓她滿臉通紅。

“傅總,我很奇怪您怎麼能坐到這個位置。我以為,能坐到這個位置的,至少會是有品的君子。”季半夏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大不了炒了她吧,看到他坐在傅斯年的辦公室裏,看到所有人都喊傅唯川“boss”,她真的很難受。

看著季半夏挺直脊背離開的身影,傅唯川眼中怒氣翻湧,最後變成唇角一抹冷笑。

傅斯年很愛這個叫做季半夏的女人,那天在餐廳相遇,他見過傅斯年看季半夏的眼神,他認識傅斯年二十多年,第一次知道他的眼神可以那麼溫柔。

這麼多年,他和傅斯年明爭暗鬥,傅斯年曾經超越他,走到了權力的頂峰。可最終的勝者,是他傅唯川。

能坐在傅斯年坐過的辦公室裏,嘲弄傅斯年深愛的女人,傅唯川心裏很快意。

論資質,他和傅斯年旗鼓相當,論出身,他是傅家二房嫡出的長子,但就因為一個血緣,他就被摒除在傅家的財富和權勢之外。

更讓他咽不下氣的是,傅斯年,隻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野種!

顧家甚至和傅家達成了意向,如果傅斯年三年內還沒有醒來,就讓他和顧淺秋結婚。

傅唯川簡直想笑,傅家不情不願地將一雙羽翼贈給了他,還指望他能按他們的意圖,在他們打造的純金鳥籠裏撲騰?

他傅唯川,看上去就那麼容易受人擺布?

沒關係,。而現在,時間是站在他這一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