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鸝在茶水房幫小丫鬟挑繡樣子, 不知不覺到了晌午,另有丫鬟進來通傳:
“黃鸝姐姐,今兒表姑娘也在鳳梧院用膳, 您跟我們一道吃罷。”
黃鸝都習慣了, 道:“哪日不是這樣的?要哪天回了清鳴院,我才嚇一跳呢。”
茶水房的丫鬟婆子們都笑了起來。
黃鸝嘴上打趣,心裏對這種情況滿意至極。
之前她被遣去清鳴院,自然擔心不在殿下麵前當差被忘了。
沒想到表姑娘是個真正的妙人, 就差挪窩在鳳梧院住下了,日日都來癡纏長公主。
最難得的是,從一旬前的顧府賞春宴起, 殿下像忘了自己說過什麼般, 還真次次讓她來!
黃鸝一頓飯用到一半,又有小丫鬟帶著吩咐過來了:
“黃鸝姐姐, 表姑娘說了, 今天春風和暢,午後要和殿下去後花園玩秋千,百靈姐姐讓您去瞧瞧那秋千還牢不牢固。”
黃鸝筷子都忘記送進嘴裏了。
秋千?
公主府裏還真搭了秋千, 但長公主從來不碰這些, 建府多年去都沒去過。
今兒表姑娘貪玩, 長公主慣著表姑娘就算了, 還願意作陪?
後院在說秋千時,前院裏,顧錦忙完手裏耽擱了大半個月的差事,無人關心地出了長公主府,往鎮國公府去了。
老夫人和他親娘顧二太太拉著他說話。
“怎麼又回來了?可是長公主給你氣受了?”
顧錦不自在道:“府上都好。”
有二道門隔著,前院後院就像兩個世界。
顧錦不知謝桐哪來這麼大脾性, 如今別說他自己去後院了,連他的小廝都進不去。
顧錦要臉麵,再怎麼也不會往外說。
謝桐給冷臉,他也不想往上貼。
隻是章三娘被謝桐牢牢把持在後院裏,他近日也沒什麼時間顧及,現下忙完了,人就在嘴邊卻吃不到嘴裏,讓顧錦頗覺焦躁。
正想到這,就聽老夫人道:“那章三娘在你們府上,是個什麼情形?”
這沒什麼不能說的,顧錦如實道來。
顧二太太哼道:“她姓謝,妒性大也沒地說理去,隻別耽誤了咱們顧家子嗣。”
顧錦深以為然。
老夫人沉吟道:“你娘說的沒錯,子嗣為重。另有……你可聽了你府上的傳言?”
顧錦:“什麼傳言?”
老夫人料想也沒人到顧錦麵前說這事,都在背後議論呢,她便囫圇道:
“那日你三個嫂子縱有不是,章三娘說的也未必都對。人心隔肚皮,單看她近日行徑,是不是一心為你?莫要偏聽偏信。”
顧二太太則不客氣道:“當初家裏替你討三娘,是疼你,也是為了讓她給你開枝散葉。她現在這身份地位,給你做妾是抬舉她。”
“你淨慣著她,慣出個心比天高,天天捧著謝家人,眼裏沒了你。”
這番話聽得顧錦臉色難看起來。
他領著母親賜的兩個服侍的人回了長公主府,越想心越沉,喚來小廝問:
“可有章三娘的信兒?”
“表姑娘在後院,想是傳不過來……”
“哼。”
真想遞信出來,那幾個婆子攔得住她?
怕是真像家中所說,拿了謝桐什麼好處,樂不思蜀了。
顧錦沉著臉吩咐小廝幾句話。
章予晚玩了一下午,領著黃鸝回到院中,沒進屋,先在院後的花園走了圈,選了個亭子下的地兒指了指,笑眯眯道:
“我要在這放秋千架。”
黃鸝滿口應下:“長公主說了隨您選,自是處處都恰當。”
櫻草道:“就是這假山有些高了。”
章予晚跟著皺起眉。
黃鸝知道表姑娘多受寵,眼也不眨道:“那就推了。”
章予晚眉開眼笑,拍了拍手:“這樣好。”
章予晚心滿意足地回去用膳,飯吃到嘴裏,腦袋裏全都是被她央著上了秋千的謝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