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蘊秋緩過氣,把娃娃擱在膝蓋上,瞪著它。
娃娃左躲右躲,最後也隻好低著頭咕噥:“不關我的事……還不是你最近修為大增,我作為你的‘器靈’,力量也變強了,可多少還有點兒不穩定,剛才一不注意,就不一小心……讓那小宮女看見了我播放的鬼片……”
楊蘊秋啞然無語:“你不是說去拍禦膳房的美食?”
“一邊吃美食,一邊看鬼片,還是在皇宮裏,那該多麼爽?”娃娃不以為然,“行了,也不是什麼大事,這多好,還給了秋哥你一次英勇救駕的機會,要我說,多來幾次才好。”
多來幾次,害死了皇帝,他辛辛苦苦經營這麼久的身份說不定徹底廢了,到時候他非得掐死這個不懂事的小東西不可。
楊蘊秋歎了口氣,閉上眼睛,隱約聽見不遠處傳來皇帝帶著隱怒的聲音。
穆南笙的確心中怒火難平:“你是說,你看見了女鬼?親眼所見?荒唐,朕乃天子,還有什麼魑魅魍魎能近了朕的身不成?而且,什麼時候女鬼也能震動天地,竟然弄出地動來?”
一大群人跪了一地,個個麵上惶恐。
小宮女顯然知道自己闖下大禍,整個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聲音也模模糊糊的,一邊哽咽,一邊小聲喘息地道:“陛下,萬歲饒命,萬歲饒命,如玉真的看到了鬼魂,她,她還從奴婢的身體裏穿了過去,穿了兩次,奴婢一定是要死了,嗚嗚……嗚。”
一大群人噤若寒蟬,一句話不敢說。
先不提女鬼,就是這地動之事,也讓人心驚肉跳,如果是整個京城地動,雖然是件大事,可往年常有,並不稀奇,但今日隻有皇帝住的崇德苑地動,外麵的動靜很小,就不能不讓有心人產生各種聯想。
穆南笙懷疑其中有詐,的確十分有道理,隻要他不肯相信自己失德,這是上天給他的懲罰,這裏麵就必須有詐。
他才有了個懷孕的嬪妃,才想謀算著若是兒子就立為太子,就得到上天的警示,如果真有這種傳言,那還得了?
穆南笙沉默地坐了片刻,恢複精神,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個‘救命恩人’:“孫修撰可有大礙?”
太醫連忙道:“孫大人的身體並無大礙,就是背部受到了些許撞擊,可能拉傷肌肉,還有些擦傷,上過藥,休息一陣子就無事了。”
穆南笙點頭:“那就讓人抬孫修撰過來,朕有話要說。”
楊蘊秋正想揪住娃娃好好訓導一番,那邊兒就有小太監抬著那種兩人抬的座椅走過來,畢恭畢敬地行禮道:“孫大人,聖上有請。”
娃娃嘿嘿一樂,嗖一下躲回楊蘊秋的項圈裏麵,再不肯露頭。
楊蘊秋一過去,穆南笙親自給他倒了杯茶。
他也沒覺得受寵若驚,別說穆南笙隻是給他倒杯茶,就是親自給他端過來,擱在他手裏,他也不會覺得太過不妥。
此時皇帝當然有自己的威嚴,但和重臣之間的關係並不像清朝那麼緊繃,屬於真真正正的,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而且世家的能量也很大,有些事情,便是皇帝也無法獨斷專行。
“孫兆明,我聽說你尚未取字?”
楊蘊秋點頭笑道:“回聖上,臣尚未及冠,父親還沒有來得及為臣取字。”
按說考中進士,做了翰林院修撰,就已經算是成年人,不是成年人怎麼當官?楊蘊秋應該給自己取個字,否則同僚之間也不方麵稱呼。
隻是他對這類習俗不是很熟悉,又比較忙,孫知府說到底還是不夠關心庶子,就這麼耽誤了。
“那朕給你取一個。”穆南笙笑道,他仔細看了看,覺得楊蘊秋臨危不亂,頗有大將之風,又生得一張玉麵,哪怕擺著欣賞,也令人心情愉快,不由點頭,“孫兆明,字雲清。”
楊蘊秋連忙拜謝:“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