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念甚至覺得他的眼眶也是紅的。
一定是凍紅的,要不然就是自己的錯覺易小念想。
對方不說話,她隻好把傘遞過去:“快點回去吧,醫院也該關門了。”
顧英爵眨了下眼睛,雪花從睫毛上落下:“我隻是路過。”
他說的話顯然是欲蓋彌彰,易小念不願爭執,點點頭道:“好。”
她把傘往前遞了遞,顧英爵拉開車門:“不用,我該走了。”
易小念把傘收回來,擋住自己的身體,顧英爵上了車,關上車門,卻很久都沒有離開。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易小念忍不住開了口:“我跟你說得時間是明天。”
顧英爵隔著車窗點了下頭:“我知道,我隻是想在離你近一點的地方思考。”
“你是想表達對這個選擇的重視呢,還是想表達對你妻子的重視?”
易小念揚了揚眉毛,示意道:“顧總裁的時間寶貴,一分鍾幾千萬上下,我不敢耽誤您的時間,您快回去吧。”
“你不想看到我?”
易小念點頭:“是。”
顧英爵沒說話,眼角泛著水光。
易小念知道那是睫毛上的積雪融化留下的痕跡。
她知道,顧英爵不會哭的。
他也會傷心,但是絕對不會哭。
早在五年前他就說過,眼淚是弱者的表現。
兩人對視了很久,顧英爵把頭輕輕靠在椅背上,對司機吩咐道:“走吧。”
司機開車,車窗升起,顧英爵的側臉消失在玻璃後麵。
雪地上留著兩道車輪印記,易小念舉著傘蹲了下來。
還沒有到明天,但是她想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顧英爵不是來看她的,而是來道別的。
有溫熱的液體低落在雪地上,融化出幾個小小的洞。
易小念沒有等很久。
顧英爵等了她五年,是因為知道她會回來。
而現在的局麵恰恰相反。
翌日上午,布蘭派來的人已經到了,是be外交部的兩名女同事,長著金發碧眼,是典型的西方麵孔,但是能夠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易小念讓她們在會客室裏等候,自己把東西收拾一下,換身外出的衣服,就隨她們去機場。
說起來滑稽,來華城市的時候,她還提著沉重的行李箱,等回去的時候,卻隻剩下了身上穿著的病號服。
這一次回來她的損失太大了,幸虧得到的收獲足以抵消一切經濟損失。
法院已經接受了她的訴訟請求,顧英爵身邊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隻要等回去開庭,她絕對是贏定了。
她將會獲得顧小雨的監護權。
剛換好衣服,周醫生就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個醫藥盒,遞給她道:“這是你這兩天需要服用的藥,可以攜帶上飛機,等你到達那邊之後,馬上辦理轉院手續,然後讓你的主治醫生更我聯係,我會將你的病曆發給他。
這個醫藥盒成為了易小念唯一的行李,她接過來握在手心裏:“謝謝你,周醫生。”
她和周醫生認識了這麼多年,對方話不多,可是每次開口都能夠讓自己感受到他的善意。
他絕對能夠在易小念最喜歡的人中排進前三,如果不是條件限製,易小念真的很想留下來,和他成為朋友。
周醫生微微一笑,對她說了再見,準備離開。
“等一等”易小念躊躇了兩下,還是喊住他,把手指上的戒指取了下來,遞向周醫生說:“能不能麻煩你,把這個交給顧英爵?”
周醫生看著她,正要伸手接,口袋裏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抱歉,請等我三分鍾。”
周醫生做了個手勢,走到走廊裏接電話,易小念心情複雜地站在門邊,偶爾低頭看一眼手裏的戒指。
鑽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
這枚五年前便出現的鑽戒,即便以如今的眼光來看,也依然耀耀生輝,毫不落伍。
鑽石不會變,可是感情會。
易小念把視線投向窗外。
經過一夜的時間,大雪覆蓋了整個城市,漫天皆白。
周醫生很快走了回來,易小念把戒指遞過去,他卻搖了搖頭,笑著說道:“現在你可以自己給他了。”
易小念一怔:“你的意思是”
“沒錯。”周醫生說:“顧英爵來了,就在外麵等你。”
易小念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
顧英爵是來做什麼的?
周醫生感受到她的緊張,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去吧。”
易小念深吸一口氣,走出了病房。
穿過長廊,她來到草坪,草地被積雪覆蓋,不遠處站著兩個人。
顧英爵,以及為他撐傘的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