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易小念提出來這裏純粹也是碰運氣,親戚再不熟也是親戚,總比外麵的陌生人強得多。
無論結果怎樣,至少目前看起來局麵還算和諧,兩人和姑姑堂哥一起吃了頓晚飯,期間彼此了解,易小念把自己也是孤兒的事情說出來,同時也了解到堂哥前幾年原來得過一場重病,病愈之後反應力變得很遲鈍,完全沒辦法勝任體力勞動以外的工作,以至於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去工作過,也沒有結婚。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每個人身上也各有各的不幸,易小念聽完以後雖然嘴上沒說,其實心裏頗為感慨。
上天奪走了她的家庭和幸福童年,但是起碼給她留下了健康的身體,讓她可以靠自己的勞動生存下去,相比之下,她已經算是很幸運的了。
晚飯後,姑姑安排兩人睡在三樓的一個空房間裏。
那房間本來是放雜貨用的,表哥為二人扛來一張床,易小念又跟著姑姑去她房間抱來被子和枕頭,鋪好之後便這樣睡下了。
張曉畫腿腳不便,易小念先為她脫掉靴子,扶她睡下,然後自己打著哆嗦去關燈。
其實明祥鎮的氣溫和華城市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然而這裏沒有裝暖氣的習慣,無論是室外還是室內都一樣冷,白天有太陽的時候不覺得,一到晚上才發現靠那點衣服根本沒法禦寒,巴不得連腦袋都縮進被窩裏,易小念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從華城市來的了。
按下開關,房間頓時陷入一片漆黑之中,易小念正準備跑回床上,突然聽見張曉畫問道:“放棄顧英爵給的好日子不過,跟我來這種窮鄉僻壤,你後悔嗎?”
易小念頓了頓,隨即說道:“本來就不是自己的東西,有什麼後不後悔的”
她說完如釋重負,急匆匆地鑽進被窩裏,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房間沒有窗簾,易小念一邊和張曉畫商量著以後的事,一邊躺在床上往外看,發現夜空裏掛著一輪細細的月牙。
房子不同,床不同,身邊的人不同,連月亮似乎都沒有以前看到的那麼圓。
一切都很陌生,但是所有東西在熟悉之前都是陌生的,易小念相信,即便沒有顧英爵她也可以過得很好。
張曉畫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忽然感覺易小念握住了自己的手,她的身體僵硬了一秒,不過很快便回握住她。
易小念臉上浮起微笑,閉眼準備睡覺,發現脖子底下有個硬邦邦的東西咯著,伸手一摸,原來是那個裝錢的小挎包。
張曉畫感覺到她的動作,笑嘻嘻地解釋道:“這可是我們的救命錢,以後就靠它活下去了,當然得隨身帶著。”
易小念想說這樣睡很可能明天會落枕,然而開口前覺得張曉畫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於是什麼也沒說,閉眼安心睡過去。
次日便是大年三十,姑姑一大早就去菜市場賣菜了,忙得腳不沾地。
兩人不想引起鎮上其他人的注意,而且在事情敲定之前也沒有別的事可做,因而一整天都沒有出門,吃完飯後便蹲在院子裏逗小狗。
易小念以前一直想養個小寵物,無所謂是小貓還是小狗,隻要是活的就行,這樣就算張曉畫交了新男友,天天出去陪他,自己一個人也不會覺得孤單。
但是華城市在這方麵管的很嚴,凡是家養貓狗都必須登記和按時打疫苗做驅蟲,易小念既沒有精力也沒有錢,所以直到現在也沒有完成心願。
姑姑家的這隻小土狗很可愛,看起來肉乎乎的,也完全不怕生人,十分活潑好動,易小念跟它玩得不亦樂乎。
張曉畫則搬了個椅子,坐在一旁曬太陽,同時把那張卡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說:“裏麵還有七十萬呢,留著不用太可惜了,不如我們找個atm機,試試看能不能把它取出來吧?”
易小念撫摸小狗腦袋的動作頓了頓,回頭擔憂地說:“萬一被他們發現了怎麼辦?還是等幾個月再說吧。”
張曉畫痛不欲生地長歎了口氣:“生平第一次擁有這麼多錢卻不能花,好想出去買買買啊”
易小念忍俊不禁道:“總有機會的,忍忍吧。”
張曉畫把銀行卡小心地放回口袋裏,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過了一會兒,堂哥扛著一筐大蘿卜從院門外走進來,見小土狗正揚起腦袋舔易小念的手掌心,連忙說:“哎呀,它身上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