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已經全黑,易小念頂著兩顆紅桃似的眼睛望向窗外,滿眼隻見蒼白燈光。
顧英爵雖然走了,但是並沒有拋棄她,當護士處理完一切以後,很快便進來兩個人將易小念用毯子裹住抬下病床,用輪椅推出醫院。
易小念沒有驚慌,因為那裏麵有一個人就是當初開槍打中她腿的保鏢,他似乎總是和顧英爵形影不離,想必十分受顧英爵的器重。
居然派自己的心腹來接她,難道以為她胳膊上縫著針還會逃跑嗎?多疑的男人真讓人惡心。
易小念像個植物人似的,被他們抬上一輛豪華轎車的後座,保鏢用力關上門,然後坐到前排,對司機點頭示意,車子便緩緩發動,駛進川流不息的馬路中。
顧英爵好像有很多車,自從易小念見到他以來,記憶裏的車已經多到數不清。
她不懂豪車的牌子,也記不住車牌號,隻知道那些車每一輛都不同,但是又每一輛都很像,是統一的豪華商務造型。
豪車香衣美人,顧英爵哪裏是木頭,分明是享盡世間榮華。
該死的,怎麼又想起了他易小念晃晃腦袋,努力撇去腦中煩躁的思緒,看向窗外。
正值晚高峰時段,路上的車子速度都很慢,易小念感覺自己好像看見了幾個熟悉的建築物,便開口問道:“請問我們是去哪裏?”
司機一如既往的沉默,宛若一個除了開車什麼也不會的假人,保鏢也沒吱聲。
氣氛尷尬下來,當然,也可能隻有易小念一個人覺得尷尬。
過了半個多小時,車子駛入熟悉的小區,在公寓樓前停下。
保鏢率先下車,來到後座,拉開門說道:“易小姐就從這裏上去吧,顧先生在上麵等您。”
易小念捂著包滿紗布的傷口,下車之後,站在車門邊仰頭看著公寓大樓,忽然笑了一聲:“難道你們就不怕我半路走掉嗎?”
保鏢維持著開門的姿勢,語調平淡如水:“這是顧先生的吩咐。”
易小念回過頭,譏諷地看著他:“是麼?那他可真相信我的。”
“顧先生並非相信您,而是相信自己的實力。”保鏢彎腰伏身,對著大門伸出手:“請進吧,易小姐。”
吐出的氣在寒冷夜色中凝結成白色的霧,緩緩消失在風中,易小念拉緊了毯子,埋著頭走進公寓大樓。
進入電梯後,她沒有猶豫,直接摁下了十二樓的鍵,然後等待著開門的那一瞬間。
剛才和保鏢說得隻是玩笑話,她沒有打算真的從這裏逃走,更何況保鏢說的很對,以顧英爵的實力,困住一個人易如反掌,她就算有心也逃不出去。
張曉畫的勸解還在耳邊回蕩著,“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
十二樓隻有一個住戶,那就是她。
公寓的門大開著,像是在無聲地歡迎。
“你回來了?”看見她從門口走進來,顧英爵放下手中的文件,坐在沙發上打招呼。
易小念局促起來,她不知道顧英爵為什麼現在變得這麼平和,剛才離去的時候,二人分明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她不確定該如何應對,於是隻簡短的“嗯”了一聲,便抓緊了毯子的邊角,準備走入臥室。
“等一下,你過來。”顧英爵喊住了她。
易小念猶疑地轉過身,打量著他的神色,企圖從裏麵看出什麼東西。
然而顧英爵猶如一潭洞穴中的湖水,深沉幽暗,散發著世人難以企及的美麗和誘惑。
越美麗的東西越危險,易小念看了一眼,連忙移開視線,低垂著頭問:“什麼事情?”
“你過來。”顧英爵揚起下巴指了指旁邊的沙發。
易小念無可奈何,隻得走過去坐下。
顧英爵將茶幾上的文件推到她麵前,示意道:“你看看。”
“這是”易小念鬆開毯子,雙手拿起文件,捧在麵前觀看,見文件第一行寫著的是“雇傭契約擬定計劃”。
視線在下麵的內容上掃過,易小念原本平坦的眉頭越皺越緊,最後連捏著文件的手指也由於太過用力而微微發青。
她沒有看完,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對顧英爵問道:“你要和我延長契約?”
顧英爵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沒錯。”
“為什麼?”易小念不解地說道:“我不想留在這裏,你不想看見我,為什麼還要折磨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