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警局出來,外頭已是出了一層稀薄的陽光。
初春。
空氣裏漂浮著點點青草的味道。
不知道日本的櫻花開了沒有,我可以啟程去看看了。
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我去看望了顧北曜。顧母勞累多時,雙眼紅腫,仍舊不讓我進去。
“阿姨,我要走了。就當最後一次吧,我想跟他說說話。”
顧母猶豫了一會兒,許是看在顧北曜的麵子上,終於放我進去了。
我坐在病床邊上,拉過顧北曜的手,他的手有些涼,不像從前那般暖。我想念他的大手牽著我的感覺。
我撫摸過他一根一根修長的手指,蜿蜒過他的臉頰,他的臉被氧氣罩罩著,看不清全貌。
“北曜,你這麼帥,這樣我都看不到了。”我說。
我湊近,歎了一口氣,“顧北曜,我很恨你。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肯跟我說。你是不是以為自己默默的做完一切再來娶我,我就會感激你?不會,我隻會恨你。恨你沒有早點告訴我。”
你我之間,
也許不是你太涼薄,也不是我太任性,
隻是,愛的不夠深。
我默默地睡在了他旁邊,頭枕在他的肩膀處,“顧北曜,我要去日本了。我很喜歡櫻花。”
“你以前答應帶我去國外旅遊的,你還記得嗎?”
“我這個人其實很簡單,你可以不用是顧氏總裁,隻是那個撿我回來的顧先生就好了。”
“可惜了。可惜了。”
良久,我聽著他跳動的心髒,像是加快了,像是他就要醒了,等我抬起頭,他依舊安靜躺著。
那晚,我就睡在他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一直到天亮,晨曦流漾,一泓薄薄的陽光射進小小的病房裏。
我在他的臉頰落下一個輕輕的吻,“顧北曜,我要走了。你快點醒來,時間久了,我就會忘了你。”
他的手指似乎動了動。
待我再看,依舊是原樣。
出發的時候,林天塵和母親都來送我,他們依依不舍,母親非要陪著我一道過去。
我搖頭拒絕,我想一個人散散心。
上了飛機。
一切塵世似乎都隔絕了。
我猶記得顧北曜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漪漪,我很快回來。”
很快是什麼時候呢?
顧北曜,你說話又不算話了。
我在日本過了近三個月,四月中旬的時候,街道上的櫻花正開的燦爛,粉中帶白,風一吹,揚起一片煙霞花海。
林天塵又打電話催我回去。
可我,還沒呆夠,這些時日,總是會回想起以前的事情,連夢裏都是顧北曜。
我原想過來把他忘了,卻是把他記的更深。
這天,我收到一條短信,陌生的號碼,熟悉的語氣,“我來晚了。”
僅僅是這四個字。
我屏住了呼吸,呆滯的,被定住了一般。
有小石子敲著我的窗戶,我慢慢的挪動腳步,開了窗,微風吹起了窗簾。
那人就在樓下,身後是一大棵櫻花樹,風拂過,櫻花飛舞,起伏成一道淺色的夕陽。
我的眼淚簌簌的流下來。
他仰著頭朝我微笑,如同初識時,溫和的眉眼,輕柔的笑。
“顧北曜。”
“漪漪,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