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們,她手捏著杯子,笑的很開心,他們一定聊起了比較開心的事情,我喜歡看她的笑,她的笑連接著我的心,她開心了,我就會開心,我從未如此的豁達,沒有任何的嫉妒,我想這都多虧我的腿,是它讓我如此的坦然,不再那麼的不可一世。
她還在笑著,眼前的鏡頭似乎在放慢,並且定格在她的笑上,她轉頭的時候,兩邊的頭發甩著,那是與她以前不同的風格,那或許也是適合別的男人的風格,我十分相信一個人的氣質,是要跟他(她)周圍的人聯係到一起的,我離開了,那氣質也就變了。
我看了最後一眼,她的笑就可以永遠留在我的腦海中。我慢慢地回過頭來,然後閉上眼睛對司機說:“開去那家飯店吧!”
司機把車子開了起來,我的眼睛一直閉著,我那刻發現,如果我失明了,那樣會不會更好呢,我看不到這個世界,不知道與我有關係的人的情況,那樣會不會好受一些呢!
坐在2007年4月的車上,穿過橫江十年不變的街道,那些拐彎,那些喧囂,我閉上眼睛,就可以想像的出來。
車子開到飯店的時候,司機說:“劉總,你等我先把輪椅拿下!”
我才想起什麼,我突然手忙腳亂,從夢中驚醒,我忙說:“哦,不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司機一笑說:“哎,劉總,不麻煩的,你別跟我客氣!”
我搖了搖頭說:“我怕有熟人看到!”
“沒事的,劉總,這裏離我們公司很遠,還有就是基本是家常菜,那些人也不會來這裏吃!”
我看了看周圍沒人,那是停車場,司機把輪椅拿下去了,我坐了上去,司機幫我下來的時候,我微微笑著,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你!”
司機忙說:“哎,劉總,你就別跟我客氣了!”
我點了點頭,司機把我推進了餐廳,進去後,我見到很多人的目光傳來,我微微低下頭,然後司機把我推進了包間。
坐在包間裏,我感覺舒服了很多,身體殘疾的人最怕人多的地方,因為是在包間,我舒服很多。
菜上來後,服務生問我們喝不喝酒。
司機擺了下手,我忙招手說:“拿瓶白酒吧!”
司機說可以嗎?我點了點頭。然後又是微微一笑。
我拿出皮夾子對司機一笑說:“小丁,去幫我拿包煙!”
小丁忙掏出自己的煙說:“劉總,你先抽根我的,不是好煙,我這就出去買!”
我搖了搖頭說:“就抽這個,這挺好的!”
我拿出煙,點了根煙,又抽了根給小丁,我要去幫他點煙,他忙說:“哎,劉總,我怎麼能讓你點煙呢!”
我說:“沒事的!”,身體殘疾後,我感覺所有人都比我高貴,我的身份降低了很多。
他沒讓我點,自己點上了,我抽了口煙,然後看著小丁說:“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了!”,小丁笑著說。
我看了看小丁,小丁長的不是很好看,但是身體還是滿結實的。
“我聽琳達說,你是從部隊裏下來的?”,我抖了下煙說。
小丁忙點頭說:“對的,我以前在部隊裏開車的,技術滿好,然後找工作,就進了SKS!”
“家裏有父母,還有兄弟姐妹嗎?”,我跟小丁閑聊起來,我想這樣可以打消我先前所有的傷感。
“哦,我家是蘇北農村的,家裏有父母,還有一個妹妹!”,小丁回答我。
我點了點頭,然後抬起頭望了望天花板,然後一低頭說:“跟我差不多,當年我也是這麼大,二十三歲——”,我猶如在講一個故事地說:“那個時候我剛大學畢業,很窮——男人不要在意自己的出身,生在農村還是城市,貧困人家還是富貴人家都不重要的——”,“人要在年輕的時候走好每一步,不管遇到多大困難都要自己扛起來!”
小丁點了點頭,這孩子有點羞澀的樣子,跟我當年看起來差不多,很是靦腆。當我跟司機小丁閑聊的時候,我仿佛就像是在看當年的彼得麵對我時候的情景。
不多會菜上來了,一大盤龍蝦,我要的白酒也上來了,小丁問我真的可以喝嗎?我點頭,一笑說:“沒事的,這點酒不算什麼,我大學的時候,就可以喝一瓶,嗬——”,我端起酒,一口就幹了,吸了口氣說:“男人要能喝酒,就如我們山北的漢子,哼!”,我叼著煙說:“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個世界上的事都沒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