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柳大人現在就在距驛站不遠的柳家客棧,從那個方向,正巧可以看到驛站的大門。”
明珠郡主下意識抬目往窗邊看去,黃昏晚照,紅霞映天。
高低起伏的簷角錯落交至,讓她根本拿不準,此時的柳成元到底會在什麼方位看著她?
“他有沒有說些什麼?”
明珠郡主問道,她想著這一次的不告而別,他應當是生氣的。
可沒有衝到驛站來,又讓她鬆了口氣。
至少他知道分寸。
“柳大人隻說他來了。”
來了卻又不過來,傳信的意思便是要她過去了。
明珠郡主皺起眉頭,一時間躊躇起來。
可她沒得選擇,柳成元就是拿捏住了她心思。
驛站可能驚擾到孩子,所以她不會讓他有機會上門質問。
“等天黑吧!”明珠郡主輕歎。
曹陽退下,心裏也覺得很無奈。
郡主高高在上那麼多年,想不到也有被吃得死死的一天。
這世間上,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誰說得清楚?
囂張跋扈後,總是要還的,哪怕對方當年就是個小白兔。
夜色徹底籠罩河間府時,驛站的大門外,馬車緩緩地朝前駛去。
不一會,早就清空的柳家客棧裏,上好的天子房燈火通明,酒香肆意。
周宜來的時候,柳成元在自斟自飲,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供他一人享用,看起來奢侈極了。
“來了,怎麼不是連夜收拾行裝繼續趕路呢?”
柳成元轉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他的聲音雖然透著嘲諷,可好歹沒有冷意。
周宜落座在他的對麵,她無心吃喝,隻是靜靜地坐著。
柳成元甚少飲酒,可是今天喝了不少。
一來找到了周宜,他心裏總算是踏實了。
二來回京在即,他很快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帶旭安回家了。
“我以為你是想逃,還特意派人去了你的封地。”
“周宜,你說我是不是很膽小?”
柳成元轉動著酒杯,昏黃的燈光下,他清雋的輪廓消瘦了許多,眼眸也異常深邃。
周宜的嘴角動了動,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周宜,你放心,我不會纏著你的。”
“到了京城,依舊是橋歸橋,路歸路。”柳成元目光灼灼地道,仿佛早已看透了她的擔憂。
周宜聞言,原本應該鬆了一口氣的心裏卻仿佛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壓住了,重重的,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沒有打量他,而是垂首淡淡道:“這樣對我們都好。”
所以,結果就是她所希望的。
柳成元在心裏冷冷地笑了,握著酒杯的手一再用力,好似恨不得捏碎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