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裏的寒風冰冷刺骨,枯枝蒿葉凋零地抖動著。

炊煙寥寥的山村裏,樹影綽綽,陸陸續續地能夠看到一些灰瓦民房。

一棟低矮的老屋圍攏而成,似乎仿建於城裏的四合院。可惜土牆殘敗,灰瓦稀疏,大有傾塌之勢。

陰沉沉的天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冷颼颼的寒風自門縫窗隙灌入,隻見那灰舊的棉被裏縮著一個瘦小的身影。

一位老婦人皺著眉頭,一臉褶子的麵容似歎似悲。滿是粗繭的手端著一碗溫熱的湯水對著那躺著的人就灌了下去。

掀開的棉被露出了躺著的人形,瘦瘦小小的,臉不過巴掌大小,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聳拉的眼皮看起來精神不好,而那幹裂青紫的唇瓣更是重病在身的征兆。

小姑娘的頭上挽著發髻,包著孝巾,明顯已是婦人身份。

隻不過這個小婦人光潔的額頭青腫一片,那細細的脖子更是青紫交加,像是自縊不成留下的深深印記。

“咳咳”

被藥水灌入的小婦人咳嗽一聲,麵色痛苦地擰著眉頭,卻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總算是醒來了,也不枉陳秀才為你這寡嫂奔波勞碌了。”

“小娘子莫要做傻事了,且守個三五年,盡了你這份心意。”

“到那時陳秀才高中,強留你一個寡嫂在陳家做什麼?到時你若想改嫁他人,我張嬸也是可以做媒的!”

李心慧眨了眨自己的黯淡無光的眼眸,腫大的喉嚨頂著她的氣管,讓她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在這個世界上,她見過倒黴的人不知凡幾。

可她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麼倒黴的,美食城的天然氣管道爆炸,她什麼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炸飛了,然後頭狠狠地撞在柱子上,那酸爽的滋味自不必說。

等到她發現自己已經成為鬼魂一枚,還沒有享受著穿牆越海的樂趣時,忽然一道犀利的白光將她劈到正在上吊的小寡婦身上。

當時那個小寡婦高高踢開凳子,然後那被勒得半死不活的人就成了她。

勒著脖子的白綾也不知放了多久,說斷就斷,她昏昏沉沉的隻聽“嘭”的一聲巨響,她立即疼得昏死過去。

冷啊!重病在床的人,連一床像樣的被子都沒有。

餓啊!喉嚨腫大的人,連喝稀粥都跟插管似的。

傷心啊!尼瑪,不知道什麼年代呢,還要守寡三五年?

“陳秀才是個心善的,陳家也算是好人家了,不然換了別家,隻怕早就把你給賣了!”

“好好養傷,別再找晦氣了!”

身邊的婆子還在絮絮叨叨,李心慧雙眼望著灰撲撲的帳頂,眼淚嘩啦嘩啦地掉,心塞得很。

還賣了她?

嗚嗚她覺得她還是做鬼比較好!

收拾湯碗走出去的張婆子看著貓在柴火邊燒水的陳秀才,當即放下碗,長長一歎!

“說來也是一個苦命的,可到底也太不懂事!”

“耽誤了你的功課不說,隻怕還要費不少銀錢!”

陳青雲看著張婆子要走,靦腆地拿著兩個雞蛋出來。

“勞煩嬸子了,陳家也沒有什麼人了,她雖是外麵來的,可到底冠了我陳家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