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9章禮之道(2 / 2)

來者後,賓主自然要娛樂一下,圍坐在一起搓麻將。

載振的麻將籌碼很高,三千兩一局。來者求官者居多,進出一次輸個幾千上萬兩很正常。王奕恇父子根據賓客輸錢多少,決定賣官弻爵的高低。輿論稱之為‘慶記公司’。到後來,生意太興隆了,載振都沒法每回都出來應酬賓客,有賓客們自己玩,載振抽錢,好在賓客醉翁之意不在酒,隻要輸錢就心滿意足,這禮也算是送成了。

書畫古玩是古代官員的另一項愛好,很多官員都喜歡搜集古玩字畫,湧現出了一批金石專家、書畫鑒賞家。晚清封疆大使端方就是一位金石專家,還出過研究金石古董的專著《匋齋吉金錄》、《匋齋吉金續錄》等等,堪稱“著作等身”。他在晚清的聲譽還不錯,有廉潔之名。

別人直接給他送禮,他都大義淩然的要求把禮金、禮品送到公堂上去、以表示自己很清廉。但是,端方喜歡研究書畫古玩,遇到有人送來求他‘鑒賞’的,他無不熱心的與之切磋鑒賞需要時間,這些寶貝就留在端方的家裏由他慢慢賞析去了。

端方這樣的‘書畫古玩控’在晚清還不少。因為收的珍寶太多了,背景的琉璃廠一條街上,有不少古玩店鋪的幕後老板就是端方一類的高官顯貴——台前老板不是他們的親屬,就是他們的奴才、親信。‘文雅’的高官們把家裏的古玩書畫擺在琉璃廠去賣,為了提高業績,他們常常會不經意地向求他們辦事的人‘透露’,某個古玩或者某副書畫如何如何的好。有時候,他們就幹脆高調刻意的抬高某個作者的作品。有心求他們辦事的那些人就自然去市麵上尋找相關的書畫古玩,結果發現就在該人開設的店鋪中。

於是,如果看到了某件古玩周而複始的進出某位高官的府邸,也是可以理解的。

送書畫古玩,看似成本很高,實則不然。

雖然古代官員中讀書人的比例很高,但真正精通文史、懂得古玩書畫的人很少,大多數是附庸風雅而已。

這就更不用說那些通過亂七八糟途徑邁進仕途的高官顯貴們了。端方其實也是附庸風雅,在他死後,人們在他的藏品中發現了許多贗品以及很多並不出眾的收藏品。據說,端方對古玩字畫的判斷完全仰仗手下那些同樣不是很明白的幕僚,評判的標準是一靠送禮者的吹噓,而是看書畫作者的名氣。不用說,端方那本金石學專著,也很可能是代筆之作。隻要端方一類的官員認為禮品有價值,送禮者的目的就達到了。送禮者完全可以尋找贗品或者次品去濫竽充數,因此降低了送禮的成本。

不論是投其所好,還是送書畫古玩,都有一個送字,不能完全消除利益輸送的痕跡,他們都不像是勞動所得來的合法正派。

那麼,如何才能和官員搭建起勞動關係呢?

最常見的做法是請官員題字、寫文章,然後給官員一筆不菲的潤筆。

潤筆收入,是明清官員重要的收入來

源。

明朝中後期,社會上逐漸形成向官員購買墨

寶和文章的風氣,百姓向官員、下級官員向上級官員有事沒事的就來求文、求字。官員們盛情難卻勉為其難的應承下來,寫完後再半推半就的接受不菲的潤筆。

後來,官員不問求文者的人品,、事由,隻關心潤筆的多少。到最後演變成了官員題字、文章非出錢不可,沒有免費的了。

到清朝,這股風氣越來越盛,潤筆費用越來越高,成為官場半合法的收入,占了部分官員收入的大頭,到現在官場,仍舊有一些官員喜歡出版一些所謂的專著,從中賺取一筆合法酬勞。

據說,張之洞但仍湖廣總督的時候,一次因為興建近代事業缺錢,就打起了潤筆的主意。

有個富豪的父親生前名聲極差,為了粉飾父親的生平,更為了漂白父親的惡性,他就迫切想讓張之洞出麵為父親寫個墓誌銘。有個最高父母官的肯定,誰還敢說父親的壞話?

張之洞還真就寫了。他科舉高中,翰林出身,寫歌功頌德的文章自然不在話下,不過,潤筆的費用也不低。

一字千金,張之洞按照一個字一千兩的價格向富豪狠狠敲了一筆,不過張之洞好的一麵是把這筆費用用在了近代事業上,沒有裝進自己的腰包裏,不好的一麵是完全不問對象,不顧事實寫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