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寒風肆無忌憚拍打著窗戶。
七星級酒店總統套房,薑淺腦子裏回蕩著同父異母姐姐送她進來時,說的那些話——
“聽說你那個狐狸精媽得了肝衰竭要死了?”
“想救她?可以,幫我給陸先生生個兒子。”
“如果不是我子宮受損,這種好事怎麼也輪不到你頭上。”
十八歲的薑淺,因為一份匹配薑媽媽的肝源,答應獻出自己的子宮,替陌生男人生一個孩子。
……
薑淺強忍著酸澀,掀開被子下床。
她落地的那一瞬,身體虛晃,差點沒有站穩。
她回頭看了眼床上的男人。
昏暗的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傾瀉進來,她看的不太清楚,隱約隻能窺見深邃的輪廓。
薑淺咬著唇,快步出了房間。
門外走廊的角落裏,一個與她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早已在等候。
見薑淺出來,女孩立刻上前。
“事情辦妥了麼?他沒發現什麼吧?”刻意壓低的聲音裏帶著焦急和緊張。
“一直都關著燈的,而且他被下了藥,應該什麼都沒發現。”薑淺扶著牆,撕裂後的身體快要站不穩:“那我媽媽的手術費……”
“等你懷了孕,自然會給錢,你最好是祈禱一次就能中。”女孩鬆了一大口氣,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撥弄著耳邊碎發,目光忽然注意到薑淺脖頸上那些惹人嫉恨的吻痕,鄙夷地瞪著薑淺:“跟你那個媽一樣!”
薑淺握緊拳頭。
如果不是因為孫琅的欺騙,她媽媽怎麼會……被小三?
孫瑩瑩冷哼一聲,推開套房的門,貓著腰走了進去。
套房門被關上,薑淺的視線被阻隔。
她在心底無聲地祈禱。
她今晚,一定要懷上那個男人的孩子……
這樣,媽媽就有救了。
一個月後。
薑淺辦理完休學手續,在醫院照顧薑媽媽。
胃裏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惡心感。
“嘔——”
她丟開正在為薑媽媽整理的床單,捂著嘴,快步衝進了洗手間,一陣幹嘔。
“淺淺,你沒事吧?”柳蔓芸臉色蒼白地跟過來:“是不是吃錯東西,胃不舒服?”
明明才四十出頭,卻已經身形佝僂耳鬢銀白。
她擔憂地輕拍薑淺的後背。
“我……”薑淺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慌張地解釋:“我沒事,隻是早上受涼了,對不起媽,我去掛個號,今天讓護工阿姨照顧你。”
“要不要媽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
匆忙說完,薑淺奪門而出,去了公共洗手間。
關好隔間門,她從包裏取出驗孕試紙。
自從那晚酒店一夜旖旎後,她提前買好了測試紙。
檢測過程很簡單。
試紙很快呈現紅色。
心底鬆了口氣,薑淺心有惴惴地撥通了孫瑩瑩的手機。
“……那個,我懷孕了。”
——
時光流逝,大半年後。
晨起,薑淺撫著高高隆起的小腹,從陽台看向窗外晨曦景色。
她已經被囚禁在這幢郊區別墅整整八個月。
為了不讓孩子的父親發現端倪,也為了讓薑淺能安心養胎,這半年來,她手機被沒收,除了每個月能定時和柳蔓芸聯係外,徹底與外界斷了聯係。
“薑小姐,私人醫院已經安排好剖腹產。”照顧薑淺的女保姆如往常般來檢查薑淺的情況:“一會就送你過去,你準備好了麼?”
薑淺靠坐在沙發上,能清晰地感覺到寶寶在她體內成長。
“好。”
她點頭。
再不舍,也終究是要分開的。
……
躺在手術台上。
護士給薑淺注入麻藥,但她抗麻藥性比普通人強一點,麻藥的份量不夠,薑淺能感覺到腹部被剖開孩子被取出來的整個過程。
她的孩子,一場起源於交易的孩子,原以為生完孩子拿到錢就兩不相幹了,可真的到了骨肉分離的這一刻,薑淺又後悔了……
“病人還有意識,護士,再打一針麻藥。”醫生看到薑淺的眼淚,冷硬地吩咐道。
又一針麻藥被注入體內,頭頂的白熾燈光由明到暗。
薑淺徹底昏睡過去。
恍惚中,她像是聽到了孩子的哭聲。
嚎啕的,響亮的,越來越遠……
幾個小時後。
再醒來,薑淺躺在病床上,小腹平坦如初。
“我的孩子!”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傷口被牽動,疼得她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