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朝節前夕,南方下了很大的雪,渤鄴城的傷寒病患比往年多了一倍,魏孌托同門師兄子昭從朗山外又進了一批藥材來,以備不時之需。
子昭一行趕到渤鄴城的時候,天已然黑透了,魏孌將他安頓在城北的驛館裏,自己則回到鋪子裏休息。
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藥材鋪,雖然買賣藥材隻是個幌子,但這些年下來,倒真的被她經營的不錯,憑借在人族十幾年的經驗,這生意比同門的純種小妖們要做的順風順水的多。
“魏——老板?”黑暗中,一聲含糊不清的喊聲夾雜著濃重的酒氣吸引了魏孌的注意,她轉頭一看,角落裏扶牆站著一個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走近過去,腐臭的酒氣熏得人睜不開眼睛。
“陳老板?你怎麼喝成這樣?”魏孌認出這是隔壁藥鋪的陳誠,人們都叫他老陳。因為都是藥材生意,這人在她剛搬來時,還來店裏使過絆子,不過後來見她也是個難搞的主,也就和平相處了。
“魏……魏老板,你這是又做大生意去了啊,你……你做大生意,也別忘了撈兄弟一把啊,兄弟我先敬你……”老陳顯然是醉糊塗了,拿著個空酒瓶,對著魏孌身後的牆麵一頓敬酒。好在他的夥計追了過來,向魏孌致了幾聲歉就把人拽走了。
魏孌開門進店,由於身份特殊,她一直都隻住在門麵店裏。貨架後的暗閣裏是一間臥室,東西雖然簡潔但也夠用。趕了一天的雪路,就是子昭他們那種純血妖怪也累的夠嗆,更何況魏孌這種半妖之軀。所以來不及洗漱,便一頭紮進床裏和著衣服睡著了……
清晨,魏孌是被外頭嘈雜的人聲吵醒的,她走出暗閣,打開店鋪的窗子朝外看,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隻見前麵的街角處圍了一群人,嘈雜的人聲中混夾著女人的哭泣。她隨手拿起鬥篷將自己裹了裹,拉上暗閣便出了門。
街上寒風凜冽,好在人群聚集的地方距離店鋪並不遠。魏孌撥開人群,出現在眼前的景象讓她不由嘴角抽搐,隻見老陳被以一個很擰巴的姿勢扔在地上,表情猙獰死不瞑目,舌頭被人拔了去,血水流了一地,他的肚子被剖開,除了大堆流在外頭的腸子,其他內髒都不見了,看樣子是被活著開了膛。他身邊躺著的是那個小夥計,小夥計倒是死得安詳,除了脖子被人扭斷之外,身上再沒別的傷口。人們圍著屍體議論紛紛,老陳的女人在旁邊哭暈過去了好幾回。
魏孌抬頭揉了揉眼睛,就見不遠處子昭正抱著臂斜靠在牆上看著向她。她走過去輕聲笑了笑,眉毛一挑問道:“你吃噠?”
“呸!”子昭嫌棄得白了她一眼。
“你能看出來這是什麼嗎?”魏孌突然嚴肅起來。
子昭轉過身,低頭看著隻到他胸口的魏孌,臉上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他大手覆在魏孌的頭頂,狠狠得揉了兩下說道:“你以後可千萬別說你是鄢熾宮出來的,這都看不出來呀!他肚子裏那團子鬼氣都快溢出來了啊姑奶奶?”
魏孌不免懊悔,望靈術師尊不是沒教過她,隻是當時上一門定形術還沒練好,她忙著補習,結果兩個法術都成了半吊子。
“什麼鬼?怨氣這麼大?”魏孌想著,這老陳雖然嘴欠了些,但到底也不算是壞人,平日裏,街坊四鄰對他的評價都很是不錯。
“厲鬼因怨生,看這掏心掏肺的架勢,這位主生前,怕是幹了不少好事兒啊~”子昭發出他一貫陰陽怪氣的感歎。
倆人正說著,本地的巫賢就趕了過來,她圍著屍身搖鈴轉圈,嘟嘟囔囔了好一會兒,突然一陣猛烈抽搐,繼而口吐白沫,一刻過後,她緩緩蘇醒過來,神情緊張的大聲說道:“妖啊,是大妖啊,這是北邊來的大妖怪下的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