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月來找我的時候,我們宿舍一群人,正穿著租憑來的學士服,在學校的各大"景點"辟裏啪啦地照相,作死地擺出各種能體現我們青春朝氣的姿勢,為大學四年畫上最圓滿句點.
艾琳拍照時,一邊跺草地,一邊壤壤,草地踐踏費,電梯使用費,校園觀光費,資源利用費,桌椅磨損費,尊師費......咱們學校,這臨畢業的一刀,可真苗了個正著,弄得小爺想上去暴打校長一次.艾琳剛才繳費時,確實熱淚漣漣了,弄得係主任老何以為,她是舍不得母校,還不停地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她,語重心長:"艾琳同學啊,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們要勇敢地踏出校門!好好地在社會上磨練!好好地為社會服務......"
艾琳當時可能是覺得學位證和畢業證都到手了,於是去掉了乖乖女的形象,天不怕地不怕老娘誰都不怕了.她一邊"摸淚"一邊說:"何主任,咱先不談人生了,咱談談剛才繳費.可以打六折不?五六折?七折?再不成八折也行.我可一點錢也沒有了,八十塊全部孝敬學校了,這回家的二百九十裏地你讓老娘爬回去麼......"
老何原本還想要對艾琳和我們說幾句"明天嶄新的太陽屬於你們"之類的話,被艾琳這麼一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滿臉通紅.
我們生怕江湖綽號"魔獸"的老何發狂,趕緊拉著艾琳逃離了老何的視線.
艾琳說:"唉,吆哥哥,我知道你不忍心看我回不了家,我的車費你包了哈."
我悻悻,點點頭,好吧.
有朋友如此,你別無選擇.人生很無奈的. 艾琳比我先發現了蘇塵月的存在.
她指著遠遠站在桂花樹下的蘇塵月,踢腳踹我,說:"唉,林山啊.林啊,你媳婦來接你會娘家了."
蘇塵月一出現,宿舍裏的哥們們已經半瘋了,艾琳跟著一群大老爺們一起起哄,說著許多男女之間那些曖昧的話,老吆啊,今天畢業酒宴,兄弟們一起上,幫你放倒她!今夜就讓這丫從了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明年再抱個肥肥胖胖的大兒子!哈哈......
於是,我心不跳臉不紅邁著步伐,完全無視他們的存在來到蘇塵月的麵前.
我走近蘇塵月,將學士帽放在手上,泛泛眼睛,微微鞠躬,抬頭,望著她清秀精致的眉目,抿抿嘴,說:"美女,你好.小生有禮了." 蘇塵月看著我非常瀟灑的紳士動作,愣了愣,然後笑笑,神情有種特別溫柔的味道,防佛空氣中的桂花香突然綿長了起來.
你喜歡一個人,偷偷地,悄悄地喜歡著一個人,會多久?
會多久?
隔了時光,變了空間,身邊有了別的她,還會這樣惦念,這樣戀戀不忘麼?每當有人不經意間提起她的名姓,你會突然心濕漉漉的,塌了下去,塌得沒了方向,沒了呼吸.
我愛著這個叫蘇塵月的女子,愛了很久很久. 反反複複的分分合合,最終我們還是錯過了...... 蘇塵月笑笑,說:"嗬嗬,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一點都沒有變."說完,抬手,輕輕的捧著我的臉龐,那麼的溫柔,她說:"吆吆,中午有時間麼?請你吃頓飯."
我先是一愣,然後坦白.心想女人心海地針,請我吃飯決沒按好心,萬一把我"那個那個"了.我找誰說理去?鬼才理我,我要是被她"那個那個"了.這樣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罪名."喂喂,咱吆哥是在想那位美女呀?想得那麼的入神."'一段甜聲深入我的意識裏.
我先慌亂地點頭,又連忙搖搖頭,失落地說:"好像沒有時間,今晚畢業聚餐......"
蘇塵月聳聳肩,恍然大悟,"我光顧著自己有事跟你說,忘記了你們有最後的聯歡."說到這裏,她眼神沉沉地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的心突然有種快樂感,她說要給我說的事情,是什麼?鑒於今天她對我那麼主動那麼溫柔,應該是,吆吆,你終於畢業了,其實我等了你很久了,我們和好吧,重新開始.還是:吆吆,我們結婚吧.讓我給你生個大大胖胖,白白淨淨的兒子吧,組成一個美好幸福的家庭.
啊哈哈唉,幸福不要來得這麼突然好不好?大爺會接受不了的.
我要怎麼回應他呢?
我該矯情一些,害羞答答地說,不行!我媽媽說了,現在耍朋友相當於提前幫別人養女人.還是該矜持一些,不緊不慢地說,哦,是嗎?我覺得我年齡太小,不適合戀愛,不過我還是會考慮一下.或者幹脆做個誠實的好孩子,火花亂濺,熱情四射地撲過去,我草! 你他媽終於開竅了,等死大爺了.大爺現在就得把你"就地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