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長滿雜草的菜地,從鐵門到樹下,就要邁步而過時,男子看到了那一座新起不久的墓。
墓碑上有合葬者的名字,左邊是李誌錫,右邊是一個姓方的女子。
陰鬱的神色微眯的眸,男子隻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直奔前方而去。
警員用工具撬開木門上的鎖,推開門的那一刻,身後男子已先越過往裏進。
簡陋陰暗的房間裏,散發著潮濕的氣息,木板床上躺著一個纖瘦的身影,那抹藍色如此熟悉,讓他想念。
女子纖瘦白皙的手腕垂在床沿邊,地上掉落一把口琴,有那麼一刻,他不敢上前。
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結,從心到手臂,發顫,腳步亦然。
身後跟來的腳步聲讓他片刻回神,疾步往前到床邊,伸手抱起床上的女子。
“情天……”
終於找到人的這一刻,藺君尚的聲音發顫。
抱著她隻覺得渾身冰涼,緊閉的雙眼蒼白的臉,那樣的模樣讓他忘了呼吸,顫抖著探手到她鼻下。
微弱的鼻息幾乎感覺不到,連忙脫下自己的風衣外套將她包裹起來,一邊焦急輕喚:“情天、情天……”
極為模糊的意識裏,情天好像聽到了熟悉的呼喚,想回應卻睜不開眼,甚至無力發出聲音。
最後的意識裏,感覺自己好像被抱了起來,她聞到了淡淡的,熟悉的清冽雪鬆香。
……
中午十二點,融城醫院。
獨立病房裏,安靜無聲,病床邊,男子小心握著女子的手。
戴著氧氣罩的女子昏睡著,白色的病床裏蒼白的小臉,露在被外輸液的手腕,看著異常纖瘦。
藺君尚輕輕握著她的手指,合攏攥在掌心,低著頭不言語。
護士進來查看輸液情況,感覺得到病房中陪護的男子身周的氣息,彷如生人勿近,查看一切正常之後,就悄然退了出去。
病房外,許途跟餘力站在過道邊,看向護士,關切問裏麵的情況。
“病人還沒醒。”
護士一句,餘力已經了然,情天沒醒,藺君尚無人敢近。
許途站在跟前不做聲,淡淡一聲歎息。
為事到如今發生的所有事。
沒多久,護士又回來,隻是這一次是跟在醫生身後。
中年的女醫生往病房裏麵進,手裏拿著檢查報告。
藺君尚抬頭,眸中淡漠無瀾。
“患者有身孕,但這情況難保會不——”
醫生沒說完的話語,消失在眼前男子震驚的目光裏。
“剛剛說什麼?”
藺君尚從病床旁起身,眼睛直直望著女醫生,垂在身側的手卻已經慢慢成拳。
“檢查報告表明患者已經懷有身孕,但她身體情況過於虛弱,孩子不一定能保住。”
身在醫院工作,不知道已經見過多少生死離別悲歡離合,但要將這樣的消息告訴病人或家屬,總還是會覺得殘忍。
那一刻,中年女醫生看到麵前氣質出眾的男子,原本陰鬱嚴肅的臉,隻那麼一瞬,眼睛就紅了。
連身後跟來的護士都不敢作聲,男子此刻的情緒,無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