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應是春暖花開,C市這一場冷空氣,還未過去。
因為夜太靜,因為心中掛著人,聽到外麵車聲時,情天掀被起了身,赤著腳踩過織著暗紋的地毯,走到落地窗旁。
窗簾沒有全拉上,一手掀開,穗子掃過額邊,看到樓下草坪上,車燈照亮夜色,穿著煙灰色大衣的男子朝屋子進,身後跟著的人是許途。
手一鬆,簾子垂下,情天轉了身回床上,重新躺下。
不久,車子駛離的聲音遠去了。
閉著眼睛良久,感覺應該已經過去二十來分鍾,沒有聽到房間門開的聲音。
睜開眼,四周寂靜,抵不過心中疑惑,情天起身撈了外套穿上下樓去。
是淩晨將近一點,客廳裏隻亮著壁燈,昏暗,大門緊閉。情天以為無人,目光尋視卻最終落在沙發上,修長的身影竟然斜躺其上。
情天走過去時,看到的是男子手背搭在眼額上,閉著眼,呼吸沉靜。
“怎麼在這裏躺著?”
問出聲時,注意到他身上煙灰色大衣沾染了些汙泥,就連褲腿皮鞋上也有一些。
向來對身邊一切一絲不苟的他,難得有這模樣。
聞聲,藺君尚移開搭在眼睛上的手,睜眼朝著沙發邊的她笑了笑:“想坐一會,沒想到眯過去了。”
他要伸手握她手腕,卻又收回,撐坐起身,往洗手間去。
進屋沒換鞋,躺在客廳沙發上就能眯過去,都不像平時的他。
情天跟過去,看那人在洗手池前洗手,擰開水龍頭,垂眸的側顏輪廓俊挺,疲憊之色明顯。
“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一邊不緊不慢用無菌皂揉搓起泡,一邊才簡單與她說了原因。
最近盛辰旗下樓盤在建,為了不擾民,一般工地過了晚上八點不施工,然而就在臨近八點那會兒,出了意外。
即將收工,一輛升降電梯在將高層上的工人載下地麵的過程中,突發失控,電梯鋼繩斷裂,導致升降電梯廂體從高空垂直墜落,發生了事故。
許途第一時間給藺君尚打了電話,等他趕到之時,事故地點一片狼藉,援救展開,但很可惜,當時身處升降電梯廂中的幾名工人,全都已不幸當場身亡。
很快政府方麵也派人過來,共同進行善後處理與處置,對事故現場進行調查,各種安排下來,就到了淩晨。
藺君尚輕描淡寫,但情天知道場麵一定比他所說的驚心動魄,隻是擔心她聽這些事害怕,所以才盡量說得簡短。
生命的消逝,總是讓人惋惜,事故發生在工地,藺君尚是盛辰的最高負責人,他覺得自己有責任,他心裏會不好過。
其實這些可以交給下屬去處理,但因著他對生命的尊重,一直在現場盯著未離開,直到一切處理妥當。
回到家他連鞋都忘了換,就坐在沙發上,說明他心中有事。
洗過手擦幹之後,藺君尚才牽著她出去,路過客廳,藺君尚站在沙發邊脫掉身上沾染汙泥的外套,情天去給他拿家用的棉拖鞋。
她讓他坐下,蹲身去親自給他換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