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知道,導師這樣問,已經是給了台階下最淺顯的一個提問,然而楊捷依然摸不著頭腦。
繼而,在楊捷後一排的一名男生被提問,是情天班裏的班長,回答:“儒家的核心思想是中庸。”
險險過關,導師點頭,該生坐下。
緊接著,坐下的班長後一排又被隨手點起一名,正是情天身邊的榮華。
還是剛才的那個句子,榮華剛查到,站起身,暗地邊看手機邊對著念,“那兩句話的意思是:演奏了上千個曲子以後才懂得音樂,觀察了上千把劍以後才能識別寶劍。比喻要評論別人的作品必須自身有廣博的知識和文學修養,隻有自己讀得多了,才有能力評論別人。”
導師神色似笑非笑:“查得倒是快。”
榮華臉色拘謹,有點不好意思。
抬手讓坐下,導師的話語似乎多了幾分無奈歎息,“就沒人能不用查閱資料,說說對這本著作的理解嗎?新學期第一堂課,這樣的精神麵貌可算不得好。”
講課的導師斯文,但語氣中明顯是有些不悅,眾學生相互對看,都怕下一個被提問的是自己。
後來,導師的目光巡過眾人,落在靠後一排的情天身上。
美術係的才女,上次在大學生節上寫作《永久和平賦》書法的作者,導師自然是認得的,這樣的學生即便放在中文係也是高材生,隻是導師想看一看學生們的平均水平,所以才有所抽查。
“沐同學,你來說一說。”
導師一句,除開情天班裏知道她在,其餘班級的一些學生目光齊刷刷投來,很多學生是知道這個在美術係出名的才女,卻因為她的低調跟坐在後排戴著帽子,讓人沒有認出來。
這一堂課,不止有情天班上的同學,還有別班甚至別的年級專業的同學,沒人注意,就讀於中文係即將研究生畢業的鍾聆,也在其中,聽聞導師喚的名字,轉回頭去,才看到情天。
情天手裏攤開著一本《西方著名美學家評傳》,靜靜站起身。
“《文心雕龍》雖是儒家思想為核心,其實卻兼采儒、易、道、玄、佛等多家學說,算是將曆代哲學思想熔於一爐。”
女子清清淡淡一句,卻底氣十足,不似剛才回答的幾人那般不確定。
“劉勰家貧但好學,終生未娶,曾寄居寺中十餘年,研讀佛書及儒家經典,三十二歲時開始寫作《文心雕龍》,這是影響他思想的起源。”
導師推了推眼鏡,讓她繼續。
情天又說:“作者劉勰提出的美學範疇強調兩麵,而不偏執,就像所言‘擘肌分理,唯務折衷’,在情與采、真與奇、華與實、風與骨、隱與秀的論述中,無不遵守這一準則,體現了把各種藝術因素和諧統一起來的古典美學理想。”
明明那人沒有看書,目光沉靜直視前方,卻能說出這番話,導師問:“此前有研究?”
情天:“不敢說研究,略略讀過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