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好像將一直這樣無變化。
擱在膝上的手,指間輕彈了彈煙灰,一支香煙已經燃過大半。
最終先起變化的,是床裏坐著的那人。
女子呆滯的目光緩緩從地麵抬起,看向身前坐在不遠處悠然雙腿交疊的男子,眼睛緩慢地眨了眨,神色絲毫無變化,但那張臉並不陌生。
被她看著的男子神色也未變,眸光淡漠,就這麼與她對視。
“認得我嗎?”
安靜的房間響起男子低淡的聲音,磁性,透著攝人的冷。
身穿寬大病號服的女子看著他,呆滯的目光微微眨動了一下,仍是一臉平靜的茫然。
指間煙頭落地,皮鞋碾過時,男子已經起身,朝床前走來。
女子抱膝的姿勢未變,背卻比之前更貼著牆,後麵無路可退了。
下巴被一隻大手緊捏著時,她不得不被強迫著對上那人的目光。
男子沉黑的眸仿佛一口幽幽的黑潭,深不見底,越望,越陷落,越可怕。
當她茫然無神的眼中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異色,仍是被那人捕捉到了。
“你醒了。”
這不是問句,是肯定。藺君尚手掌力道不小,她的下巴很疼,讓她不得不正視他,是為了看清她臉上眼中任何一絲神色。
聽到他幽冷的聲音問:“當初,誰給你的消息?”
這個男子有著英俊的容顏,曾經是她深深迷戀的,可此刻,她看著他,唯有害怕。
臉上神色緩緩有了絲變化,她撥開他的手,想要往後退,卻隻能更緊地貼著牆,感覺來自冷硬牆體的冰涼。
“疼,別這樣,不要!”
女子聲音幹澀,像是許久沒有說過話,緊緊環抱著自己,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
“看來你很享受這裏的生活,打算待一輩子。”藺君尚放了手,轉身。
從外套又摸出煙盒取煙時,他道:“帶出去。”
女子被許途跟餘力從床上架下來,一身長衣長褲的病號服,光著腳,她劇烈掙紮不肯走,但力量哪裏敵得過兩個有身手的男子。
被架出病房外,秋日上午的日光並不熱烈,卻還是讓這幾年來第一次踏出病房外的她感覺很刺眼。
“不要,不要帶我走,我哪裏也不去!”
女子掙紮著,但隻是無用,被兩人一左一右架著下樓,幾乎是拖著走。
一直站在門外的女護士有點擔心,但看著走出來的男子什麼話也不敢說,隻能跟著下樓。
陽光照在披頭散發的女子身上,頭發幹燥分叉毫無光澤,臉頸手臂還有露出的腳踝都蒼白,她被帶往的地方是廚房。
不是做飯時間,療養院的廚房裏沒有人。
兩人鬆了手,女子像破布娃娃一樣被扔在地上,地板潮濕冰涼能瞬間傳到心髒。
餘力擰開了液化氣灶,火苗熊熊泛藍,上麵擱著的一把火鉗,端部逐漸被烘得通紅。
隨手拿了灶邊一張毛巾包手,握著燒得通紅的鉗子過來,餘力蹲在女子跟前。
那灼熱的溫度一靠近就讓人感覺到了熱氣迎麵,女子雖然撐坐在地麵,目光神色依然與常人不同,好像看著麵前通紅的鉗子,並不知道它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