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同班某個同學或是鄰居某個同齡的小孩,因為天生或者後天的原因造成身體有輕微的某些缺陷,在那個還不知顧慮別人感受的年紀,總是會成群結隊以人家的弱點嘲笑瞎起哄。
腿不方便的嘲笑成瘸子,說話學得晚的被喊成啞巴,即便能說話,內向磕巴,也有人按上一個“小結巴”的外號……太多太多隨口的嘲笑,從未想過會讓對方心中留下陰影,伴隨那人此後的成長,直至一生。
其實這樣起哄添亂不用負責的人性,不止在小孩子中,在成人的世界裏依然有,唯一不同的,是成年人思想成長之後具備了道德感,有道德感約束,知道什麼該,什麼不該。
可還是有一些人的心性仿佛從未跟著身體成長,永遠停留在無知與自私裏,以別人的短處痛處為樂。
那麼今天的新聞爆出,意味著什麼呢?
會有不認識沐情天的良善市民說一句:“這女孩子年紀輕輕遭遇這些,不容易。”
那麼也勢必會有人事不關己地嘲諷一句:“沐家再有權有勢又如何,才女美人又如何?一個耳朵聽不見的殘疾,難怪蕭然會那麼急於撇清與她的關係。”
有句俗語,大意是一樣的米能養出百種的人來,良善的人有,口出惡言的也有,那不像報紙,隻要清光銷毀就可以了。
悠悠眾口,最難抵擋,陌生人或良善或落井下石,都不是可以左右的。
既然無法左右,那麼唯有接受。
接受不是承受,接受是願意麵對現今外界的不善言論,但又不因那些言論而被擊倒。
沐情天從來不是溫室裏的小花,一路走來,更像是曆經風雨的雛菊,曆經過凜冽冬雪的寒梅。她與普通人一樣,她不是百毒不侵,不是無痛無心,但她從來也知道,上天很少會雪中送炭,卻會樂意給世人錦上添花。
生活總是回饋強者,遺忘弱者,那麼,她要當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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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間的長久擁抱之後,關於這件事,鬆雲居中無人再提,好似,在這裏曾吹過一陣颶風,但又消散平靜了。
藺君尚當然希望是這樣,即便他的妻子表現得多堅強,他也知她承受的傷害有多大,他心疼。
然而,他可以拒絕任何人,卻無法拒絕母親的親自登門。
這一夜,晚飯後七點半,藺家老太太由司機載來,出現在鬆雲居客廳之中。
彼時,藺君尚剛陪情天在外散步歸來,聽聞何琴來報,摟著妻子的肩吻她的額頭:“之前你說過想看的片子,先去放映室看看?我一會就來。”
“這樣沒關係嗎?”
情天抬頭看他,他的母親來家裏,他卻讓她離開。
“沒事,我在。有些話,想要單獨跟老太太談談,你去看會電影。”
說著,他將她帶往放映室,一切設備給她開好,遙控板放到她手中,揉了揉她的發,說等會給她送吃的,才終於離開。
情天看著那扇門合上,收回視線調向熒幕,她該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