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婚之夜(1 / 2)

“姑娘!”輕漪趨步而至,將將緩了呼吸,但顧及大婚言語避諱之禮,如鯁在喉沒了後話,局促不安地掐著手指,“世子,世子他......”

雖說輕漪平日裏跳脫了些,但不至於這般閃爍其詞不知禮數。

寧晨兒今日總覺心神不寧,難不成她避之又避,還是繞不過那事?

攸寧隨後蹜蹜而來,睇了眼輕漪,行了個標準的萬福禮:“世子妃,宮中急詔,北蠻擾邊,命世子即刻點兵北向馳援。”

寧晨兒秀眉殊的蹙起。

“世子妃,世子該還在城中,不若遣人去問個安?”輕漪改了個稱呼,總算找到自個兒的聲音。

難得攸寧沒做反駁。

大婚之夜,新郎卻連個麵也見不著,少不得今後被人嚼舌根,道是新婦不得郎君意,洞房花燭無端儀。

北蠻可真是挑了個好日子。

“攸寧,將妝奩裏側的那對護膝取來,繞前廳側廊,交予段管家。輕漪,給我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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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寧晨兒到前廳時,賀喜的賓客已然散了大半。

主位上坐著一名身著褐色交襦發落三珠綠寶的貴婦,前頭列了一眾家仆。側席半倚著一襲朱紫大袖衫的美豔女子,好一副弱柳扶風之姿。

兩人的身份不言而喻,高處的當是淮安王妃,寧晨兒夫君的繼母,傳言是個極好相處的主兒。

另一人便是淮安王側妃,皇後娘娘的庶妹。

相較當家主母,這魏側妃可算是在王府裏橫著走的狠角色。不過這也怪不得誰,誰讓人是皇後母家出來的姑娘,而這淮安王在朝堂上又僅掛著個閑職,還沒他兒子來得舉足輕重,即便魏側妃將王府捅出個天來,淮安王也隻能含著血咽下。

幸而她夫君不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寧晨兒雖是新婦,但到底還能靠著她家世子的餘暉撐撐場麵。

“兒媳見過母妃。”寧晨兒做了個福。

按大楚的祖宗禮法,寧晨兒比魏楚湘高上一級,既然魏楚湘都沒有搭理她的意思,那她寧晨兒自然也就不知曉這正堂中還坐著個淮安王側妃。

“蓁兒,這是魏側妃。”王妃熱絡的介紹道,示意寧晨兒見禮。

隻聽說淮安王妃和善,卻沒曾想,這也忒“和善”了吧。

自先王妃去世後,這淮安王倒有了一蹶不振之勢,且不說娶了個過於“和善”的王妃,就連皇後娘娘明目張膽地朝王府裏塞人,他也卻之不恭聽之任之。

今日頭一遭便要給這魏側妃行禮,那豈不是讓她稱大了去,以後還不曉得會不會騎到她頭上來。

寧晨兒正算計著如何讓這尊大佛先動動身子,便聽到外頭有人傳報。

一襲墨衣窄袖裝束的男子掀開簾櫳,先是給淮安王妃行了抱拳禮,再便是徑直朝著寧晨兒而來:“世子吩咐屬下前來保護世子妃。”

座上的兩人皆是驚異萬分,這林岩乃是顧鸞的貼身護衛,最是離不得半分,如今將林岩撥給寧晨兒用,怕不是大材小用了些。

寧晨兒卻不然,連著將魏楚湘也給晾了。

這敢情好,多了個打手。

再同淮安王妃客套了幾句,善解人意地應了幾句明白,寧晨兒便帶著輕漪回了境淩院。

攸寧已在屋外等著,給寧晨兒合了門便道:“依著世子妃的意思,奴婢帶著護膝繞側廊走了大半圈,正逢散客,好些貴夫人都瞧見了。”

寧晨兒滿意地點了點頭。

送護膝是旁的,重頭戲在於讓一眾貴夫人瞧見這對愛意綿綿的璧人。

“這世子爺也是個疼惜人的,收了護膝便特意派人來保護世子妃,這叫什麼,琴瑟和鳴,比翼雙飛。”輕漪豔羨不已。

“得了吧,這詞是這樣用的?有這心思,還不如早些下去將賞銀發了。”攸寧沒好氣道。

林岩立在門外,嘴角狠狠抽了抽,他可記得清楚世子臨走時那句“你回去看著她,別讓她惹事”,那眸子可半分未曾從軍報上移開。

怎的到了世子妃這處,便成了琴瑟和鳴,比翼雙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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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夜已至,萬籟俱寂,寧晨兒卻全然沒了睡意。

遙記出嫁前兩月,她受寒高熱,恍然間望見了一名與自己長相無異的女子在閨中忙碌。那女子顯已是待嫁之身,在窗前繡著紅喜帕。

接著,夢裏的輕漪趨步而至,帶她去了前廳,見著一名身著明黃四爪蟒袍的男子,而廳外足足擺了六十四抬聘禮。

永明侯府乃元老級的功勳之家,雖說其勢不如當年,但嫁於太子也不至於說是高攀。

夢裏的寧晨兒嫁入東宮,奈何不得太子喜愛,新婚當夜便獨守空房。本礙於她的身份,旁人不敢多說,奈何永明侯府猛然間一夜衰敗,闔府上下,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