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著撥了個號碼,電話居然被接通了,是嚴秋荔接的電話:“周宗平?你打電話幹什麼?”
“是我,程蓁蓁。”
“蓁蓁?你怎麼樣了?他們是不是用我們來威脅你?你不要回來,那艘遊輪會直接帶你出國,已經幫你辦好綠卡了,你以後可以在國外安安心心的生活一輩子……”
“不。”我拒絕道。
他似乎愣了一下,半晌後才說道:“你說什麼?”
“我答應了他們的條件,給我三天自由的時間,我會自首,他們就會放了你和霍小姐,還有程曼。”
“我不會去自首的,我沒有做錯事,所以,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自首。”
“對不起,我白費了你們的一片苦心,還要再麻煩你們最後一件事……幫我照顧一下程曼。”
“程蓁蓁,你在說什麼?照顧程曼,你自己照顧!那是你程家的人!”
“我沒有機會照顧她了,也沒機會再見她一麵了。為了這樁案子,死了那麼多人,不能再有人死去了。”
我緊緊地捏著手裏的那份空頭文件的原件。
複印件已經全都被上麵的人銷毀了,隻有這原件,因為被我藏的嚴實,他們還沒有找出來。
我抬手,把那文件揉成一團,丟進了黃浦江裏。
紙團落入江水中,連一層浪花都沒有激起來。
“你想幹什麼?程蓁蓁!你不許做傻事,青梨還想見你,你不想她嗎?”
“也照顧好霍小姐,她很喜歡你,你們會是很合適的一對。”
那邊,嚴秋荔和霍小姐似乎炸開了鍋,正在爭論著什麼,我卻什麼都聽不到了。
隻捏著手機,恍惚的道:“你知道嗎?我有時候就在想,要是兩年前,我沒去給孟思瑜做美甲,沒遇見劉晟和周宗平,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的一切了。”
“或者,要是我那時候失憶,沒有恢複記憶,裝失憶也行,是不是也不用摻和到這些事裏來了。”
“我做了這麼多,我們做了這麼多,最後都成了一場空。死去的人都死了,活著的人,不能再死更多了。”
“程蓁蓁!”
電話那頭,傳來嚴秋荔發狠的聲音:“你要是敢做什麼傻事,我就是出去了,也不會放過你,我要把你鞭屍,把你從墳墓裏挖出來!”
“隨你,隻要你能找到我的屍體。”
說完,我便將手機,丟在地上。
然後翻身上了黃浦江大橋的欄杆。
我坐在欄杆上,因為有了上一次跳江的經驗,我知道,生存幾率還是很大的。
我不能冒險。
我拿起手中的刀片,摸到頸動脈的位置,抬頭最後看了一眼天色。
即將破曉。
此時的上海,靜謐而和諧,絲毫沒有白天那樣的鋒芒畢露,我將在這樣的黑夜,獨自離去。
這一條苟活了二十年的命,終於還回去了。
多受了二十年的苦難,我終於還是明白了這個道理。
手上刀片猛地用力,劃破頸動脈,鮮血噴濺出來,我大腦暈眩了一下。
幾乎不用我再跳下去,身子就已經沒有力氣,從欄杆上,跌到了冰冷的江水裏。
冰冷的黃浦江水灌入我的口鼻,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我疲憊的閉上眼睛,再也沒有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