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 / 2)

大渝。

承德元年。

寒冬臘月,朔風冷冽。

京郊的一處破屋裏。

破舊的門窗在北風中發出刺耳的“吱呀”聲,一陣寒風灌了進來,躺在木床上的女人捂著心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嗽聲像是破舊的風箱一樣,耗盡了女人所有的力氣。

她虛虛的趴在床邊,一截如枯枝般細白的手臂虛虛的垂在半空,淩亂的長發幾乎遮住了女人大半張的臉。

腳步聲傳來的時候,寶鳶掀了掀眼簾。

她虛弱的厲害,費力的看了許久,才看清來人的模樣。

是薑鬱身邊的王福。

“王公公,可是陛下來接我了?”

王福垂著眸子,冷哼了一聲,對著身後的小太監招了招手。

“來人啊,伺候寶鳶姑娘喝下1

寶鳶已無力氣掙紮,認命似的由小太監將鶴頂紅灌進她的嘴中。

毒藥入喉,苦澀異常。

王福尖著嗓子道:“咱家這次是奉了皇後娘娘之命而來,寶鳶姑娘去了地下可莫要怪錯了人。其實能長的有幾分像已故的孝仁皇後那也是你的福氣,怪就怪姑娘自己個不知天高地厚,還妄圖獨占陛下。”

聲音越飄越遠,視線也陷入了一團黑暗中。

寶鳶的眼睛圓睜著,眼耳口鼻中冒出大團的黑色血沫,最後一絲力氣散去,她頹然的躺在了髒兮兮的木床上。

死在了薑鬱登基的這一年。

彌留的最後一刹那,寶鳶想,她這一生真是個笑話。

一個天大的笑話。

天色剛擦黑,最後一抹天光消散後,一乘灰頂小轎出了貓兒胡同。

小轎搖搖晃晃,發出極為規律的吱呀聲,似是催眠的曲子一般。

暮春時分的夜風裏,帶著絲絲的涼意,被風揚起的轎簾起起落落,露出轎中之人的側臉來。

雖隻驚鴻一瞥,可轎旁的王福還是忍不住在心中讚了一聲。

媚態天成,美豔不可方物。

就算跟宮裏的娘娘們比起來也不遑多讓,反而多出了幾分清麗純情來。

隻這眼角眉梢裏透出來的嫵媚,因為美人眸子裏的怯怯之意而稍稍減了些,果真是我見猶憐,別有風情。

“姑娘莫怕,能入了咱們主子的眼,您的好福氣可在後頭呢。”

寶鳶睜開眼睛時,腦子裏昏沉沉的,她定了定神,聽了轎外傳進來的說話聲,才恍然記起,這是她初到京城時的那一天。

她祖籍原在蘇州,父親是做香料生意的,家裏雖不是大富人家,可卻也衣食無憂。

可巧去年冬日,大雪封城,母親因感染了風寒一病不起,沒挨到過年便去了,父親又打算續弦,在京城的舅舅怕後母給她氣受,便著人將她接到京城來養。

誰知今兒剛到了京城,不巧就遇到了皇太孫薑鬱。

不過一個白日的功夫,她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前世的她就這樣懵懵懂懂的成了薑鬱養在外麵的女人,沒有名分,沒有地位,招之則來,呼之即去。

可那時的她總以為薑鬱對她是有情分在的。

否則也不會頻繁的寵幸她,更不會在情動時覆在她的耳旁叫她的名字。

阿鳶。

重活一世,她才發現當初的自己有多傻,一顆真心喂了狗不說,還害得自己丟了性命,死在了無人知曉的野外。

“這位大哥”

寶鳶掀開了簾子,怯怯的看了王福一眼,一雙手放在腿上,不安的絞著帕子。

王福愣了一下。

聽慣了“公公”這樣的稱呼,乍一聽到“大哥”這兩個字眼,他還真有些不適應。

“姑娘,有話不妨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