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痛。”
天旋地轉的感覺潮水一般來了又去、去了又來。
唐遠的靈魂仿佛就像是一副撲克牌,正被手法嫻熟的荷官切洗、混編、雜糅。
不知忍耐了多久,痛苦的感覺突然如同潰兵,敗走得十分迅速。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這種難受的狀態中緩過勁兒來。
艱難地用手肘撐起身,唐遠打量了一圈現下的處境。
上一刻的記憶才止步在飛速滑動的護理床、嘀嘀作響的儀器聲、刺鼻難聞的消毒水、焦急奔跑的醫護,以及痛哭流淚的父母。
下一刻他便蘇醒在這兒。
旋形支架的單人床、啾啾合唱的蟲鳴聲、柔和淡雅的熏香味、緩緩律動的窗簾,以及月亮透過它投進來的銀輝。
這些無一不昭示著他剛剛經曆的魔幻事件——死後穿越。
“想不到真會發生這種魔幻的事。”理清現實的他緩緩在床上坐起身,無奈發出悲歎,“所以,手術…到底還是失敗了啊。”
纏綿病榻二十餘年,結果終究還是躲不掉他既定的天命。
對於自己的死,唐遠並沒有怎麼難過,他對此早已看淡,他隻心疼那些關心他的人。
“沒有自己的拖累,他們往後的生活一定會變好吧。”
難以言表的情緒在胸口竄動,靜默了好一會兒,他聲音哽咽道:“往事以如前世般逝去,來吧,唐遠,看看你的今生。”
希望時間能治愈我們彼此,他想。
著眼於此刻,其實他還在地球病床上時,就有過很多關於自己死後的暢想,比如輪回轉世什麼的,偶爾也會來一些穿越之類的遐想調劑,所以他也不算是“純新手”。
“通常按照小說的描寫,好像穿越都是借屍還魂什麼的。”想到這兒,唐遠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一直沒有呼吸。
抬手探了下鼻底,果然,沒有氣息。
手又向下摸了摸胸脯,心跳也沒有,而且,手感很怪。
“怎麼滑溜溜、坑坑窪窪的。”唐遠隨即低頭探去。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就是人在極度悲傷的狀態時,都會抱有一種萬事都無所謂的態度。
況且他已經體驗過更離譜的穿越了,現在他對這些魔幻事件的接受度出奇的高。
此刻他淡藍色的衣袍前襟被撕的破爛,袒露的胸口破了個大洞。
胸腔內,他的心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顆閃耀著無數微光的深色半透明球體。
月光下,就仿佛是誰將燦爛星夜的一角扯下,團成球,鑲進了這具軀體裏。
可這麼一個大洞破在身上,房間裏卻丁點血跡也無。
詭異又離奇。
“我這是……穿成了什麼?”
像是要回應他的疑問,一本黑皮書緩緩從桌上飄起,釘在書脊上的船錨形飾品被扯的叮當作響。
它慢悠悠地翻轉在唐遠麵前,同時,一段低語在他心中響起。
[是否賜福威爾·普利斯曼為眷屬?]
接連的奇異變故沒有讓唐遠太過失色,他隻又歎息一聲,“看來這兒離地球是真的有些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