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個程度可以嗎?”渾身裹著銀色軟甲的女人弓著腰,柔軟纖長的手穩穩地捏著兩根細線收了一下,低聲問道。
被稱作‘殿下’的少年背對著她,胸肩有些瘦弱,卻站得筆直,睫毛低垂遮掩住了一對血紅瑪瑙般的眼眸,淡淡的“嗯”了聲。
女人聞聲快速將細線撚在一起,用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固定住,之後低垂著頭緩緩後退,給旁邊等待的人讓位,神色間滿是敬畏。
沈棲站在原地,胳膊微微舉起,原本就有些病態泛白的臉色在周圍白光的照耀下顯得更難看了些。
一件件華麗厚重的衣服順勢套在他的身上,華服下是一層接著一層的冷汗。
慌。
很慌。
沈棲緊緊咬著後槽牙,讓自己保持鎮定。
冷靜了半個多小時,他初步估計自己是穿越了,而且還穿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
他抬眸掃了眼四周,牆壁漆黑高大,暗紅色的地毯鋪滿了整個房間地麵,上麵用金線繡著一簇簇花紋,觸感奇怪,分不清是什麼巨型生物的皮毛。
細長燈帶嵌合在房間四角將所有地方照得通亮,各類家具一應俱全,所有尖角的地方懸浮著一層時隱時現的屏障,像是怕有人磕著。
服侍他穿衣的有六個人,皆屏息凝神,偶爾會小聲交流一下。
沈棲轉眸又看向懸浮在自己斜前方的圓球,這東西喊作光腦,掃一下他就能將所需尺寸彙報出來,以供服侍的人為他精準選衣。
然而這些都不是真正讓他慌張的地方。
沈棲緩慢且輕地吸了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後,才正視光腦下方的全身鏡。
鏡中是一個衣著華貴,薄唇緊抿的少年,對方身量纖細,麵容精致幹淨,黑色的中長發乖巧的垂在兩側,細軟順滑,眼尾線條柔和,看起來單純好欺。
他做什麼動作,鏡子中的少年便跟著做什麼動作,顯然少年就是他。
這張臉最為耀眼也是超出他理解範圍內的地方,是那如寶石般赤紅的瞳色。
除去這些,他發絲間還有兩根漆黑的角,尖耳,以及一條細長墜著箭頭形狀的尾巴。
這是正常人會擁有的東西嗎?!
沈棲在心中絕望的呐喊——不是!
不止如此。
沈棲視線微移,透過鏡子看向房間中的其他人,這個長了四個眼睛,那個頭發都是蛇,還有混身長滿了鱗片,頭上長畸形巨角的。
是人形,但長得不是人樣。
沈棲收回視線,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氣。
救命啊,這裏到處都是魔物埃
正當沈棲六神無主之際,一股冷風從門外刮了進來,還沒見人,聲音先傳了過來,“怎麼樣了?”
“回長官,已經收拾好了。”眾魔收回動作,向後退了幾步站成一排。
沈棲收回動作,轉身看向門外,衣袖中的手握緊,掌心汗津津的,尾巴尖無意識地甩了兩下。
很倒黴,他並未繼承這具身體的記憶,自然也不知道原身是誰,現在在做什麼。
他像是被人從溫室扔到荒野的脆弱生命體,目光所及之處充滿了陌生和危險,且尋找不到方向和解決辦法。
他隻能盡量讓自己不要那麼快露出馬腳,被發現內裏換了芯子。
“收拾好就趕緊走吧。”話音未落,一隻大約巴掌大,毛茸茸的黑毛球飛了進來,背後插著兩片透明的翅膀快速扇動。
乍一看挺可愛,不過毛球一進來伴隨著的就是一陣強悍的威壓,一對碧綠色的眼眸似是淬著巨毒,對視一眼便令人徹骨生寒。
賽修抬眼看向呆呆望著自己的沈棲,略顯煩躁的扯了一下嘴角。
他撲棱著翅膀飛過去,一根細爪從毛球中伸出,還沒落下他忽地像是想起了什麼,略顯忌憚的收回手,轉而單手放在胸口行了一個軍禮,恭敬的說道:“殿下,屬下帶你出去。”
沈棲一怔,斟酌再三後乖乖地點頭,臨走時還不忘轉身朝幾個為他收拾的惡魔說句“謝謝。”
希望哪天我暴露的時候,哥哥姐姐們能給我留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