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除了壓抑的沉默,更讓婉婉受不了的是男孩似有似無打量的目光。終於,婉婉首先打破僵局。
“那個……那個學弟呀,你是哪個院的?”明顯的沒話找話,還盡找廢話。
“醫學院。”男孩很無奈。
“哇,醫學院,你理科生呀,好厲害好厲害……”婉婉那不可名狀的理科崇拜越出。“那你幾分考進來的?一定巨高吧,醫學院可是咱是咱校的三大王牌院係,能考進來相當不錯。真是年輕有為。哪像我,進了這個理科院校的文科專業,教學質量一般不說,還得受其他院的打擊鄙視。簡直苦不堪言……”婉婉陷入理科崇拜的升級和過度的自我擔憂中。
“六百多。”男孩簡明扼要,不想在這個問題多做糾纏。
“啊,嗬嗬,嗬嗬……”婉婉用幹笑掩飾失態和尷尬。
對了,差點忘了,“那個……那個學弟呀,你是不是認識我,呃…或者是認識和我相像的人?不然……不然我怎麼總是感覺你在打量我呢?”婉婉吞吞吐吐地把想說的話補充完。
男孩有點懵,顯然沒有料到婉婉的直接。他好笑地避重就輕:“不認識。”頓了頓,還像還有話要說,可是卻沒了下文。
“啊,嗬嗬,嗬嗬……”又是一陣沒新意的幹笑。
不過,反噬男孩頓時來了興趣,一改之前詢問時的禮貌,很直接的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
天呀,婉婉仿佛被雷擊了。從小到大都沒有人,並且是比自己小的人,如此淡定自然的問自己姓名,還如此隨心沒誠意。到底是如實的回答他,還是先給他上堂尊老愛幼課呢?婉婉做著不必要糾結。
男孩似乎看不下去,“不就是問個名字嘛,你可以不必這樣麵目扭曲的。”
“什麼,誰麵目扭曲了?我魏婉婉從不做自毀形象之事。”婉婉立即反駁。
“哦?是嗎?魏婉婉同學……”男生口氣輕佻。
糟糕,中計了,魏婉婉啊魏婉婉,看來曹康說你比她還沒大腦是說對了。哼,不就是個名字嘛,他知道就知道,也沒什麼壞處。說不定他是想拉人脈,以免以後在學校裏沒個熟人,也怪孤苦伶仃的,孤單的痛苦婉婉已經經曆了一次,絕不能讓後輩步入後塵。婉婉在心裏如是安慰自己。
於是乎,婉婉把對男孩的評價從可惡轉移到了可憐,再一想到男孩一個人帶著兩箱行李獨自趕來,風塵仆仆卻還沒趕到當天的報到,不覺悲從心生。
“那個……那個學弟,你父母為什麼不送你呢?”婉婉盡量使語氣充滿人情味。
“嗯?為什麼要送我來?他們來了徒增麻煩。”男孩輕描淡寫。
“啊,沒什麼,嗬嗬,真是個自立的好孩子。”婉婉瞬間無語,看吧,魏婉婉,你又愛心泛濫會錯意了吧,婉婉自責。
就這樣,兩人一邊拖著重重的行李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一邊趕路。走過通往醫學院公寓區長滿梧桐樹的綠蔭道,公寓樓的金色屋頂在夕陽的餘光裏閃爍著耀眼的光點。這是新建的房子,現代的外觀設計和完善的內部設施都昭示醫學院在中大不可一世的地位。對比自己院那不知從那個年代開建時時有鬧鬼傳言的公寓樓,婉婉再一次憤世嫉俗了。
“好了,我就送你到這吧。”婉婉停下來,左右瞭望了一下,然後興奮地指著左邊的建築群說,“你的6棟就在左邊第一排,記住,是左邊第一排,右邊是女生的,千萬別走錯喲!”。有點不放心,婉婉又嘮叨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大媽!”男孩打斷她。
“大媽?算了,我不跟你這個沒大沒小的90後計較。趕緊整理你的行李去吧。拜拜嘍!”婉婉手一鬆,把行李箱推向男孩,轉身離開。
“喂…喂…魏婉婉,今天謝謝你。”男孩在後麵喊。
婉婉舉起手背著男孩做了個OK的手勢,大步向前。
“對了,我不是什麼‘那個……那個學弟’,以後不許這樣叫我了。”男孩繼續在後麵喊。
可是婉婉已經神速走遠,男孩的聲音隨風消散。
“還有,我不認識你,但我絕對見過你。”夕陽下,男孩瘦削挺拔的影子被拉長,他輕吐言語,聲音微弱得隻自己可聞,嘴角無意思地露出一絲玩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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