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遇收到周望舒消息時,還沒睡,他又失眠了。
他獨自坐在房間的小陽台上,喝著那能助眠的紅酒。
醇厚濃烈的酒香味彌散在唇齒間,他抬眼眺望著遠處重疊的雲層,思緒卻很清晰,沒有出現那個人,在他滿意地轉身準備回床入睡時。
地上的手機震動了。
他看到周望舒消息第一眼就知道江耀在他旁邊,他輕輕地笑了下,仿佛是在笑給自己聽般,還接連笑了兩聲。
他沒有隱瞞,把某人纏問了他一整天的事情通通告知過去。
末了,他指尖在鍵盤上停留半晌,終是發了那樣一段話過去。
——“幫我勸勸他,別有負擔,再怎麼朋友也還是能做。”
他知道自己還在期待什麼,他也再了解江耀不過。
十分特別地了解。
江耀認識陳遇是在某一個他根本沒注意過的夜晚,他拉著剛月考完的周望舒從學校翻牆出來,他們逃了晚自習。
那時他剛成年不久,是個快高考的高三生,而周望舒才剛剛升高一。
未成年人不能進酒吧,這基本上是每個做酒吧生意的人心照不宣的一個幌子。
偏偏那傻江耀,擔心周望舒被人發現,還偷了他哥的兩套休閑西裝,給自己跟周望舒套上。
周望舒第一次去,還不熟悉,自然是江耀說什麼他都照做。
好巧,那天江耀挑的是陳遇的theway,不為什麼,就網上他家的照片拍得最好。
他倆打一進門,就有人報告給了陳遇。
陳遇當時在樓上跟人打牌,聽見這事也隻是一掀眼,丟了手裏的三張同花順,叼著煙讓朋友給錢。
等陳遇再聽到關於江耀兩人的消息時距離剛剛僅僅過去不到半小時。
“又怎麼了。”陳遇吐著煙霧,懶洋洋地抬手讓繼續發牌。
“那兩小孩其中有個喝醉了,在鬧。”經理在旁邊斟酌著語氣陳述道。
陳遇聽見有小孩在鬧就煩,摁著眉心沉聲問,“多大了。”
“看著才十五,最多十六。”
陳遇把牌推開,站起身操了聲。
他開的店不一樣,早就往外放了話,是真不準未成年人進來的。
陳遇下去時,周望舒坐在卡座上,在寫作業。
是真的在寫作業,左手打著手機電筒,右手拿筆,旁邊的江耀醉得一塌糊塗,還舉著酒瓶胡亂嚷嚷,地上是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
周望舒看見有人來,收了手機抬眼,開口第一句便是,“算一下一共多少錢,酒跟杯子都賠。”
江耀霍亂到地上的隻是半瓶酒,杯子落在地上還沒碎。
陳遇彎腰撿起完好的酒杯放在矮幾上,對著周望舒笑了下,“不用了,酒算我請你們的,結完賬就離開,下次別來了。”
他說完頓了下,打量著周望舒的神色。
周望舒隱在昏暗燈光下的臉漠然冷淡,他哦了聲,也沒問,伸手指向旁邊已經趴下去的江耀,“他醉了,幫我煮碗醒酒湯,錢我可以付。”
陳遇看著他淡定的樣子,突地輕笑,“小朋友,你知道這什麼地嗎。”
周望舒抬眼睨他一眼,“酒吧。”
“不,”陳遇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是…”他伸著的手指突然戳進圈成小圈的手中,他笑,“懂了嗎?”
周望舒嗤了聲,“讓你煮碗醒酒湯都這麼事兒,送上門的生意都不做,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