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到了”
奢華的雙轅馬車慢慢的在長安大街的一處停了下來。
在帝京,長安大街便意味著權勢和地位,因為,能住進這裏的人要麼是皇胄貴族,要麼是朝中重臣。
容暖心輕輕的撩開軟絲車簾,穿著繡底彩蓮戲珠錦鞋的小腳緩緩的踏出車外,嬌柔的踩在下人早已準備好的車階上,侯在外頭的婆子立即伸出手來,小心的扶起容暖心。
看著頭頂上方那在太陽光下錚錚閃亮的禦賜牌匾,龍飛鳳舞的幾個金光大字“定北侯府”。
容暖心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雙杏花一般靈動的雙眼閃著莫名的星光,似嘲諷,更似譏笑……
是的,她又回來了,老天開了眼,給了她重新開始的機會,若這一世,她再與人為善,那麼,她便不配叫容暖心!
……
炎炎夏日,驕陽似火。
德陽殿外的七十二道階梯被一條長長的血痕從頭劃到尾。
起初,還有宮女太監前來勸說拉扯,但到後來,居然無一人再忍心上前,往日裏侍候過容貴妃的人,皆抹著眼淚,不忍再看。
也不知過了多久,日光更甚,驕陽更火,容暖心捂著不斷抽痛的肚子,使上最後一絲力氣爬上了第七十二級階梯。
一頭秀發早已被汗水浸濕,額前的劉海貼在慘白的肌膚上,身上的蟬絲羽絨百折拖尾長裙早已被劃破多處。
隻餘那張倔強的雙眼任舊死死的盯著前方威嚴的金龍朱漆大門。
“皇上,臣妾冤枉!”
破碎的嗓音從那已然幹枯開裂的小嘴中吐出,竟是那般的不屈不撓,似要與命運抗爭到底一般。
這句話她足足喊了七十二次,每爬上一級階梯,她便喊一回。
一直陪伴著她跪上來的,是隨府的丫頭良辰。
“小姐,您別喊了,小皇子快保不住了!”良辰一邊揭著眼淚,一邊小心的護著容暖心,以防她摔下去。
那長長的血路觸目驚心,隻怕小皇子早已沒了……
良辰不忍的抹了一把眼淚,繼續護著容暖心一路跪爬上去。
“小皇子?皇上還會信我嗎?”
容暖心混身一顫,她下意識的伸出滿是血跡的雙手去撫摸自己已然隆起的小腹。
這裏,有一個屬於她和千暮離的小生命,他曾經說過,希望她為他誕下龍子,由此,他便可以名正言順的推她坐上皇後的寶座,他說,她賢良識大體,是當之無愧的一國之母。
容暖心其實是不在意那個位置的,隻因他在意,她便去求了個偏方,下決心一定要為他誕下龍子。
她滿懷歡喜,她一心期盼著這個孩子的誕生,誰知,一夜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
容暖心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她不相信那個寵她愛她的男人會被那可笑的離間計所蒙敝。
早晨的那場鬧劇瀝瀝在目,就好似發生在眼前一般。
一覺醒來,身邊躺著個赤身裸體的男人,這個男人,她曾經見過,是神武門的禁軍統領袁慶。
容暖心在深宮中生活了這些年,自然知道定是被人陷害了,她下意識的起身去穿衣服,卻發現自己全身無力,像是被人下了軟筋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