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樂看了腦子竟然“嗡”的一聲炸開了,他臉紅之餘強行抬頭看著月亮,不想讓青年看出太多端倪。
青年又怎會不知,這些年見過他真麵目的每一個都是如此,他早就習慣,根本無需驚訝。
遊近岸邊,青年示意顧言樂將受傷的腳伸過來,顧言樂未加思索直接照做。
“你忍著點。”
話音剛落,青年手上用力,將顧言樂脫臼的腳踝掰正了,而本應該承受不住這片刻巨痛的富家少爺隻不過輕哼了一聲,便熬了過去。
“你當真與我從前見到的富家公子非常不同。”
顧言樂舒展剛剛因為疼痛而不禁皺起的眉頭,他瞥向自己受傷之處,除了微微發紅,已經看不出任何的異樣。
“這點痛不算什麼。”
“是這條傷疤嗎?”常年扮演瞎眼乞丐的青年視力好的很,即便身陷黑暗,他也能夠將麵前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一條長約三寸的疤痕,潛伏在顧言樂左腳小腿之上,就這疤痕的色澤與深度來說,至少也有個十幾年,這可不是一般的傷能夠留下的痕跡,怕是當年若救治不及時,這條腿也就廢了。
“世人皆說我顧言樂如同園中花朵受盡父親的嗬護,可……”
“可難免長有暗刺。”青年接著顧言樂的話說道,“當初我便有所察覺,你在聽聞我的故事後,與他人的反應皆是不同,剛剛看到孩童屍體,你也未曾露出一絲驚恐。”
顧言樂的腳剛剛才複原,不能夠忍受池水的冰冷,青年指了指,他便領會了其中的意思,將腳從水麵上抽回。
重新遊到了池塘中間,青年麵對顧言樂的眼神沒有絲毫的避諱,而顧言樂則繼續他前來的目的。
“話說,你還沒有告訴我名字呢,若是老乞丐不配擁有姓名,那你呢?”
顧言樂並未立刻得到答案,他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坐在一旁看著,回憶起夢中,如今的青年多了幾分嫵媚,明明他未曾故意擺手弄姿,可隨隨便便的一個動作落在顧言樂的眼中全都是絕美。
青年洗罷,來到池子另一側,那裏有他不久前換下的老乞丐的衣物,這時顧言樂才回過神來,再次詢問之前未能得到答案的問題。
周圍隻有青年穿衣發出的輕微聲響,別看他那身乞丐裝破破爛爛,穿起來繁瑣無比。
“我的名字有那麼重要嗎?”青年終於有了回應。
“名字不過是個稱呼,若是你不願意告訴我真名,怕是我隻能夠隨隨便便取個來稱呼你了,你說顧這個姓怎麼樣?”
顧言樂的調侃引得青年笑出了聲來。
“顧少爺呀顧少爺,我看你真是無藥可救了。”
顧言樂有些遺憾,隻聞笑聲不見其容,也不知以後會不會再有這種機會,當然不是在夢中。
“這藥方倒也簡單,隻是有些人太過於無情,竟然見死不救,唉,難道是我作人太失敗,那人竟然都不願意伸出援手?”
“你呀……”
顧言樂這張嘴皮子可經受過十多年的磨練,青年在他的麵前怕是隻能夠棄甲投降。
青年已經換好了衣裳,竟然這點功夫易容便完成了。
“顧少爺,”蒼老卻帶著笑意的聲音重新回到顧言樂的耳中,“我們回去吧,不然兩位姑娘還有那小書童可要擔心了。”
說的也是,村中發生了命案,他們還在這裏悠閑的聊天,怕是半月都要急壞了吧。
“不過你的名字……”
老乞丐褪去笑容,他盯著顧言樂還在猶豫是否真的應該告知,易容裝扮成這般模樣為的隻是不想多惹是非,而如今卻被貼上了一張撕也撕不下來的狗皮膏藥,當真是難呀。
可難也難不過時間,終有一天,他會忘記,倒也無所謂了。
“障目,一葉障目的障目,那便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