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慕容複點點頭,忽的話鋒一轉,問道,“聽說那紅花會號稱什麼驅除韃擄,恢複漢人江山,怎麼,王爺不會跟他們一夥的吧?”
寶親王陡然一驚,瞬間冷靜下來,現在那麼多官員在此,其中約莫一半尚且不跟他一條心,可不能讓人揪住了把柄,心念轉動,語氣頗為生硬的說道,“這老者是本王府上的家仆,與紅花會的賊人並沒有關係。”
“是麼?可據本座所知,這老兒可是紅花會的老總舵主,而這個年輕的,則是現任總舵主,王爺家的下人,竟是紅花會的總舵主,這若是傳揚出去,隻怕於王爺不利吧。”
“慕容複,你究竟想怎麼樣,直說吧。”寶親王怒目而視,口中語氣森然。
“本座不想怎樣,隻想殺了他們。”慕容複淡淡一笑,屈指一彈,登時兩道劍氣激射而出,一道直奔無塵道長,另一道則是衝著趙半山去的。
“噗噗”兩聲,二人均是受傷過重,躺在地上無力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劍氣自胸前劃過,隨即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放箭!給我放箭!射死他!”寶親王盛怒之下,卻是連喀麗絲的安危也不顧了,隻想殺了慕容複。
眾士兵早已張弓搭箭,聽得此言,弓弦一鬆,百十根羽箭一齊射出,目光直指慕容複。
慕容複淡淡一笑,張手一揮,道道勁風往他胸前彙聚而來,頃刻間形成一個丈許方圓的圓形護罩,將三人籠罩其中。
但聽“叮叮叮”一陣亂響,寒鐵所致的箭頭射在真氣罩上,竟是沒了往日的銳利,絲毫不得寸進。
見到這一幕,饒是寶親王見慣了大風大浪,也不由神色變了數變。
慕容複蹲下身去,看著臉上同樣驚異非常的於萬亭,淡淡說道,“怎麼樣,現在你所謂的兒子不但不認你,還想連你一起殺死,心中滋味兒不好受吧?”
於萬亭自是明白,方才那一幕,寶親王像極了氣急敗壞之下才下令放箭的樣子,實際上,他卻是想趁機將慕容複和自己一並除去,心中第一次有種發涼的感覺。
他沒有回答慕容複的話,目光越過人群,怔怔看著寶親王,好半晌後才問道,“你當真要殺我?”
寶親王目光閃動,並沒有出聲,隻聽於萬亭長長歎了口氣,“也罷,既然你如此冷血無情,老夫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不錯,老夫就是寶親王弘曆的親爹,血濃於水,天地可鑒。”
此言一出,殿中之人均是大駭,看向寶親王的目光都有些變了,便是那百十名士兵,臉上也都露出疑惑之色。
感受到眾人眼中的異樣,寶親王心中將慕容複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恨死了他,這種事關係到血統,哪怕隻是無中生有,傳揚出去,對自己的大業也會有極大影響。
“王爺,您不若痛下殺手,將那些有二心的人統統留在此處?”這時,寶親王身旁一個書生模樣的老者,低聲朝寶親王說道。
寶親王臉上不置可否,實則心中頗有意動,隻是馬上他又暗暗搖搖頭,殿中有異心的官員極多,其中不乏鎮守一方的封疆大吏,牧狩一縣的知府縣令,
若是同一時間出事,康熙問責下來,他也吃不消,而且誰又能保證那些跟自己一條心的人永遠不會變心?
“看來隻有用那個方法了。”寶親王猶豫了下,終是朝一個下人道,“去,取一碗清水來。”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恍然明白過來,王爺難道要滴血認親?
慕容複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說實話,他也有些不大確定,弘曆到底是誰的親生兒子。
不多時,下人取來一個大碗,碗中盛滿了清水,寶親王從腰間掏出一柄金黃色的匕首,在指尖一劃,一滴鮮血緩緩滴落其中,隨後在寶親王的指示下,仆人抬著碗朝於萬亭走去。
慕容複揮手撤去真氣罩,放那仆人進來。
於萬亭怔怔的望著碗中那滴跳躍不定的鮮血,心中頭一次生出一種害怕的感覺,他不明白,弘曆為什麼敢滴血認親?為什麼這般果斷?
“砰”,於萬亭終究還是退縮了,他猛地一甩手,打翻水碗,一骨碌翻身而起,朝殿外跑去。
慕容複尚未有所動作,寶親王卻是大驚失色,大喊道,“快,抓住他,抓住他!”
也難怪他會這般緊張,今日之事,影響甚大,但很多時候,真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給了對手一個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