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在嘶聲尖叫,嚎啕痛哭,猶如失去了主人的無墳幽鬼,“主人,不要——”
“不要拋下我,主人”,青年趴跪在地,抱著女子痛苦搖頭,身子發抖的貼上女子額頭,囁嚅喚道,“無漾,無漾,無漾,不要死,不要死,別離開我,別丟下我,我不知道沒了你我該去哪裏……”
“不要。”
“不要這樣。”
女子大概是第一次見他哽咽,一時間連天穹劈下來的雷電都仿佛遙遠的隔著江海,眼裏,麵前,隻看得見,聽得見青年的聲音。
寂靜的承受痛苦須臾,她緩緩啟唇,麵色平靜。
“阿幕,你跟了我一百六十三年,日日聽我嘮叨,日日替我抓魚,日日替我抄寫經書,我一直在想我死之前要送你一個什麼禮物好,如今我想到了——”
“阿幕無心,我便送你一顆心,從此阿幕便完整了。”
“世間上最後一個守護神靈消散,阿幕……你自由了。”
“夢中人無漾”在看見那顆血淋淋的心髒後,腦海裏的疼痛就更劇烈了,她痛得縮起身子,渾身就像是有針尖在紮她的血肉一般,她仿佛置身於這場大雨中,被驟雨和眼前的慘景剝奪了呼吸。
她似乎痛昏了過去。
醒來後無漾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竹床上。
耳邊似乎有仙鶴在清啼,鼻尖有樹木草葉的清香,空氣略微濕潤,像是才下過一場小雨,一切靜謐而美好,仿佛昨夜暴雨中挖心送人的一幕隻是一場夢魘。
“醒了?”
竹樓的門忽然被推開,進來一個俊美的紅衣男子,他麵露喜色,修長纖細的手指摸了摸肩膀上的小蘑菇,“咕咕,你這次做得不錯,居然替我找回了青龍帝君,本君賞你一對姻緣可好?你喜歡什麼顏色的對象?粉的、橙的、綠的、黃的、白的、黑的、有毒的無毒的?”
“心月……狐”,無漾喃喃。
“正是本君”,男子滿臉春風的打開紙扇,隻見紙扇上潦草的寫著兩句,“自古人生多磨難,不如成親玩一玩”,上頭還寫著四字,“專業做媒。”
無漾正要起身,心月狐卻猛地搖了幾下扇子,“別,你的心髒剛放回去,還是多修養修養”,頓了下又意味深長的哦了聲,“你想見帝君對吧?我去稟告帝君。”
言罷,身影便消失了。
無漾蹙眉,青龍帝君?
她的記憶回來了,自是知道夢境裏的一切都是自己曾經經曆過的,那個守護神,正是她自己。
她不是死了嗎?
她摸向胸口,裏麵又有了一顆鮮活的心髒,不激烈,卻一下又一下的緩慢跳動著。
心月狐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不是他讓自己去穿書執行任務嗎?她第一個任務都還未完成,為什麼會被送回了記憶和心髒?
她現在是死了,還是活著?
能認出心月狐,還是靠了粉粉,除了粉粉的主人,她想不出粉粉還會對誰這麼親密。
這一切也太蹊蹺了。
須臾,心月狐回來了。
他長得像書中描繪的風流才子,總執著一把折扇,隻是她注意到折扇上的小詩又換了,“你言秋日勝春朝,我看鴛鴦最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