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的我,突然有了很多害怕的事情:用著比二十歲更貴的眼霜,還是擔心熬夜過後的第二天青黑的眼袋;用著基礎保濕的水乳霜,卻擔心著眼角慢慢延伸開來的紋路,買了功效性的精華,又擔心脆弱的皮膚壓根承受不住這樣的折騰;定期補充維生素和膳食纖維,幾十到幾百入手不心疼,但還是看著久久不見漲的餘額寶隱隱擔憂;甚至是,買的越來越貴的內衣褲,不是為了虛榮,也不是要給自己消費升級,隻是為著避免過敏或起疹子……很多很多事情,很多很多令人討厭的小變化,都提示著我二十五歲來了,肆無忌憚地表現出它的“初老”功力。可惜的是二十歲的時候對此嗤之以鼻,五年後的現在卻為它們的發生或即將發生憂心忡忡。
又比如,我和梁景澤之間,現在究竟該怎麼辦。別人的問題一般是具體的,吵得開的,我們的問題卻是,我們究竟哪裏出了問題?
一般這種莫名其妙的思緒,按梁景澤的話來說,是一種臆測,臆想。也就是說,不給自己加戲,就其實壓根不存在。不過他說,他理解我,女人嘛,東想西想,她的思想連同情緒,都是飄來飄去的,你能抓住它什麼?
我的天,誰要你這種理解。
於是,在這個端午節假期的前一天晚上,我突然很想把我的鎖骨短發再剪短一些,我覺得那樣的我應該很帥。
我是最近一個月才搬來這裏的,離我的學校由幾分鍾步行的距離驟增到一個小時地鐵的路程。不過我也願意跟著梁景澤搬到這裏,一是他升職到這個片區了,二是今年我也碩士畢業了,學校裏沒事忙了,三是這裏房子90平米,才1600塊房租,便宜又舒適。
我喜歡用腳步來認識每一個我新到的地方。剛來這裏的第一個星期,我每天戶外跑,探索到了這個新建區的每個小角落。哪裏有小館子啦,哪裏有幹洗店啦,哪裏有小超市啦,哪裏有補衣服修行李箱的啦,哪裏有理發店啦,我都摸得清清楚楚的。用腳步去丈量一個城市,一個地方,是一件很踏實的事,有些小旮旯,連公交都不會經過,而它們恰恰是這個城市,這個地方,最真實的底色。
而我的底色是什麼呢?隻有在關鍵時刻,你才知道自己的底色什麼。平時表現出來的,隻是一層“浮色”。我的“浮色”可以說是夠漂亮的了:從小到大家裏不是大富大貴,但也小康家庭;一路靠自己念書念上來,雖然現在是“雙非”碩士,找一個好一點的工作也不是太難;跟現在這個男朋友是彼此的初戀,五年談下來,浪漫的煙火過後盡管有瑣碎生活的灰燼,但也一路互相扶持,走到現在,即將心甘情願地步入更深的“圍城”;總而言之,是比較順遂、流暢的“浮色”。至於“底色”,在我考研第一誌願失敗,因為畏懼失敗而整夜哀嚎痛哭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漂亮的“浮色”底下是脆弱、怯懦、經受不起挫折的浮冰,用力一踩就會坍塌。
又扯遠了。現在,我站在小區附近的兩個理發店前,想了想,毅然地選擇了“安龍造型”走進去。
隻是我沒想到的是,這一踏進去,就像是投了一顆小石子進我的心湖一樣,泛起了久久不息的漣漪,以至於,我要用好久好久的時間去淡忘,刻意地淡忘,我和這個男孩之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