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月後。
柳音被送進產房。
順產,生下來一個七斤三兩的兒子。
她撐著力氣,看了一眼兒子。
皺巴巴的。
她揉了揉他的胎毛,苦笑,“真醜,沒有姐姐漂亮。”
穿著手術服的趙明磊輕手輕腳的抱過小家夥,“小時候都這樣,長幾天就長開了,你好好睡覺,等你醒了,就給糖糖做手術。”
柳音的心一下子揪起來,她問,“會成功的吧?”
趙明磊笑容溫暖,“你放心,有我在,這些都不是問題。”
他的笑像暖陽,要將你內心的一切陰暗給照亮。
柳音忍不住道:“趙明磊,如果當年,我愛上的人是你就好了。”
那樣,就不會有那麼多心痛、那麼多絕望、那麼多愛恨折磨。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她和趙明磊漫長的如水一樣溫柔的一輩子。
趙明磊聽到這話,心髒停了一下。
開玩笑一般的講,“愛我的人不少,也不缺你一個,但如果你真愛上我了,我也許會為你負責吧。”
他用輕佻的語氣講這句話,以此,來掩蓋自己的緊張和躁動。
可如同他預料的一樣,柳音笑著搖搖頭,“愛不愛一個人,從第一眼就已經確定了。我是沒那個福氣愛你,也沒那個福氣讓你愛我了。”
趙明磊說不失望,那是假的。
可他早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笑著說:“這樣挺好,我繼續當我的浪子。”
“快睡吧。”
他為她掖好被子,“再醒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三天後。
趙明磊將柳音推進手術間對麵的病房。
他道:“你在這裏好好等著,我們去做手術,手術時間會有點久,但我保證能成功。你別著急,該吃吃,該睡睡。”
“好。”
柳音輕輕點頭。
她低頭的時候,露出了頸間的一條項鏈。
木質的,是一顆小小的桃心。
上麵刻著一個“音”字。
他記得這塊項鏈。
那時候他、墨洲、柳音,還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他們一起去山上野營,晚上在帳篷裏睡覺時,他看見墨洲拿著小刀削著桃木。
那時候的墨洲,一提起柳音,眼底都是星芒。
他說:“明天就是阿音的生日了,我要親手做個項鏈,送給她當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那麼多年了。
柳音還帶著。
到了此時此刻。趙明磊才明白。用盡一生,他都無法走進柳音的心了。
所以在給糖糖做手術之前,他拿出手機,發了一張圖片給墨洲。
*****
與此同時。
酒吧。
時差問題,此時的華國已是深夜。
墨洲一杯接一杯酒水下肚,可灌了滿滿一胃,仍是沒有醉意。
他長的英俊,又一身氣勢。
不說話單坐在那裏,喝著酒,就有無數女人蜂擁撲過來。
婉拒了第五位女人後,他手機一顫,跳出一條消息。
若是平時,他會直接關機不看。
可今夜,鬼使神差的,他翻開——
發現是趙明磊發的一張圖片。
圖片是個資料卡。
用英文寫的。
柳糖糖。
女。
五歲四個月。
出生日期:2013.05.21。
出生地址:墨爾本。
血癌晚期。
下麵,配了一張小巧的照片。
是抱著向日葵微笑的柳糖糖。
她的五官,像極了一個人。
墨洲血液瞬間凝固。
*****
一天一夜後。
漫長的手術終於結束。
手術間的燈光從紅燈變成綠燈。
護士推著柳音候在手術間外。
趙明磊知道柳音等急了,連收尾都還沒做,就在手術間內對柳音道:“一場完美的手術,從今以後,糖糖再也沒有生命危險了。”
他的話,讓柳音瞬間崩潰。
她想也不想,扭頭就抱住護士的腰,淚流滿麵,哭的像個無助孩子的一樣。
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她和她的糖糖,終於熬過來了……
可淚水還是止不住。
似要將這些年的委屈全發泄出來一般。
雙手掐著護士的腰,將內心的疼痛,一點點釋放……
直到哭的沒了力氣,她才抽噎著鬆開護士的腰,歉疚的說,“真是不好意思……我……”
“沒關係的。”
低沉的男聲,冷靜沉著。
柳音不可置信的抬頭,撞入墨洲如海一般深邃的眸子。
他彎腰,捧著她的臉,在她額上印了一吻。
賭誓,“從今往後,再不會讓你掉淚。”
(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