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怪不得她,憋了這麼多年,憋的太辛苦了。
她的話戳破了那層薄薄的窗戶紙,冷宗凱再也沒辦法自欺欺人,心口像破了個大洞,鮮血淋漓,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冷母見狀,越發的窩火。
“你對著你的兒子孫子捫心自問,公平嗎?他們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嗎?他們的心好受嗎?”
冷宗凱看了麵無表情的祺睿,又看了一眼宸軒,臉色很難看,“那你希望我怎麼做?”
他是存心賭氣,為難妻子,畢竟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最清楚。
心軟,愛麵子,又善良,甚至有些懦弱。
但出乎他的意料,冷母早就想好了,不假思索的開口。
“將他送進監獄,讓法官來判。”
為母則強,她再軟弱,也是一個母親,一個深受母子分離之苦的母親。
撕心裂肺的疼痛,早就蓋過了一切。
冷宗凱的臉色大變,“不行,我們冷家丟不起這個臉。”
他忍不住心生懷疑,朝輕亭看了一眼。
在場的人,隻能輕亭是不依不饒的性子,無所畏懼,為所欲為。
輕亭嘴角扯了扯,她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是懷疑她在背後搞鬼呢。
這次還真錯怪了她,她心裏是不爽,但沒有摻一腳。
冷母不管過去,還是現在,對她都有成見,哪裏聽得進她的話?
冷宗凱看了她半天,見她表情不變,眼神清澈,不閃不避,猜疑之心漸去。
或許真的不關這個兒媳婦的事。
冷仲煜眼神深幽如海,淡淡的道,“爹地,你不如拿槍斃了我,一了百了,所有人都滿意了。”
他一臉的譏嘲,像是受了許多的委屈。
範雲燦倒抽一口冷氣,急急的尖叫出聲。
“不可以,仲煜做的再錯,也是您的兒子啊,他從小受了那麼多委屈,心裏有氣自然難免,他已經發泄出來,以後不會再犯,冷伯伯,放他一馬吧。”
她沒想到這些人做的這麼絕,都是一家人,至於這麼不死不休嗎?
逼死了仲煜,他們就能睡得著覺了?
冷仲煜語氣很是悲涼,透著一股英雄末路的傷痛,“不用替我求情,要殺要剮悉如尊便,大不了跟我媽咪去地下團聚,省得礙了某些人的眼。”
範雲燦心痛如絞,一把抱住他,有如抱著稀世珍寶。
“你不能死,我不能沒有你,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冷仲煜身體僵住,僵硬的手拍了拍她的後背,“別說傻話,你是無辜的,犯不著為了我而賠進去。”
範雲燦的心既甜蜜又難過,這是第一次聽到他說暖人心的話,這就算為了他死,也值了。
感動的眼淚滾了下來,“我自己樂意,為了你,我做什麼都願意。”
哭泣聲一聲又一聲,痛苦至極,像是即將麵對生離死別,又像是一種不甘的控訴。
隱在門後的範琪華見狀,臉色劇變,張了張嘴,卻沒有開口說話。
冷宗凱心煩意亂,他麵對再大的風浪,也能從容應對,可是,麵對家事,他舉棋不定,頭痛不已。
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實在是家務事太糾結,太煩人。
他想保住家中每一個人,想讓大家各按其位,想讓所有人都滿意。
但是,事與願違,總有人不滿意。
他斷然喝斥,“夠了,別鬧了。祺睿,你來說,該怎麼處理?”
祺睿皺起了眉頭,無數個念頭從腦海閃過,老頭子這是什麼意思?
冷母頓時暴起,“為什麼要將祺睿拖下水,你還嫌他不夠倒黴嗎?啊?你為什麼存心為難他?”
她氣壞了,渾身直哆嗦,狠狠的瞪大眼睛,瞪著自己的男人。
輕亭也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
不得不說一句,冷宗凱是個好家主,好老板,好爺爺,好公公,但不是一個好父親。
年輕的時候隻顧著自己痛快,孩子老婆扔在一邊,一個個女人流水的換。
兩個兒子如今變成這樣,他要負最大的責任。
可惜,到了這把年紀,拚命想彌補,想兩全其美,但太晚了。
他明知祺睿的立場不好說話,說什麼都不對,偏偏為了給次子一條生路,逼著長子抬抬手。
唉,何苦呢,沒人領情。
冷宗凱心裏發苦,但是,他也是為了所有人好啊。
“他既是受害人,又是冷家的當家人,不問他怎麼行?”
範雲燦這時候開竅了,反應比誰都快。
“睿少,求求您,饒了仲煜這一回吧,你們是親兄弟啊,他對你沒有惡意,隻是……氣不過,才做下錯事,幸好你福氣大,安然無恙的回來了,也免了仲煜的罪孽,睿少,看在冷伯伯的麵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