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柒盯著周彤看。
女孩和進入房間前完全沒有區別，麵上那種生澀卻倔強的笑容依舊存在。
“你在裏麵做什麼？”她依然問了這個問題。
周彤笑容加深，對蘇柒柒依舊滿滿敵意：“你怎麼跟聽不懂中文一樣，我不是說了要幫韓大姐找東西嗎？”
說完，她捏著那個不鏽鋼杯子，朝大夥跟前一晃。
“喏，就是這個啊。”
這杯子看上去就十分有年代感，表麵灰蒙蒙的，仿佛蒙了層灰。並且周彤剛一拿出它，不遠處韓振永的妻子便興奮地大叫。
蘇柒柒什麼話都沒說，視線凝聚在杯子上，過了會便移開。
她轉身，朝茶桌方向走回。
“沒什麼事就好，我還挺擔心你出事的。”重新坐下後 ，蘇柒柒抬眼，對著背靠在牆邊的周彤微微一笑。
對方什麼也沒說，安靜地走到女人身邊，將杯子塞進她手裏，然而周彤還十分貼心地脫下外套，蓋在女人身上。
“夜深了，韓大姐，披件衣服吧。”
耳旁傳來這些聲音，蘇柒柒抬眼掃過，隨後重新將精力投放在報紙上。就在剛才，她已經獲得了不少自認為有用的線索，大部分都關於2003年，那一起發生在旅館內的集體性食物中毒事件。
昏黃的燈光映照在密集又模糊的字體上，隱隱講述著當時的慘狀。
【案發現場的第一目擊者徐先生稱，旅館臭氣熏天，已經到了周圍鄰居無法忽視的程度，他這才上前反應。誰知找了好幾次都沒人回應，並且旅館裏有很大的水流聲，疑似漏水。最後徐先生實在沒辦法隻好找人破門，卻在進入後看到滿地屍體。】
光是文字描述，蘇柒柒就能想象到當時開門的瞬間，給目擊者帶來的衝擊感。
這條新聞當時占據著報紙的頭條板塊，並且直到最後一份2005年的報紙上，仍舊刊登著旅館老板的通緝消息。
報道下方還附帶了一份遇害者名單。
蘇柒柒粗略掃過，數量不少，大概有二十多人，各種年齡段的都有，最小的是九歲，與其一道遇難的還有他的母親，報紙上將兩人的姓名關係全都羅列出來，最後寫明，他母親的年齡為五十四歲。
嗯？
她的注意力被這個信息點抓住。
九歲……影像裏的小男孩，也是九歲的模樣。
同時碟片裏還出現了他的母親，當時蘇柒柒沒怎麼在意。
讓林雅茹看好報紙堆，她跑去房間裏重新快進了一遍碟片，然後將畫麵定格在小男孩的母親從衛生間探頭的那一幕上。
屏幕上，女人麵容精致，氣質非凡，卻怎麼也藏不住那上麵的蒼老，年齡至少有五十歲。
一切都說得通了。
小男孩被催著洗澡，他媽媽清洗衣物，這兩件事都會接觸到水，還有水管維修工，他接觸到水的機會更多。
至於那個被塞在皮箱裏的流浪漢，蘇柒柒暫時無法確定他是怎麼觸到水的，但根據他對水極為強烈的排斥反應，還有一身封言石的紋路，想必是沒有被水剝奪生命，卻慘遭真正凶手虐待。
並且，那份名單裏還寫著一點。
有一具屍體因為浸泡在水箱中腐爛程度過高，完全無法辨認身份。
……
蘇柒柒眼神逐漸冷靜，她取出碟片，重新走回二樓的燈光下。在走出房門的那一刻，她特地且明顯地朝周彤的位置看了眼。
女孩依舊背靠著牆站，一個人待在那裏不知正想些什麼。
似乎感覺到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周彤抬起頭，正好瞥見蘇柒柒麵上意味不明的笑。
那一刻，她承認，內心有擦過一絲道不清的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