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真君既然無恙,我等又是肩負高上大天尊之重任,這具石猴就將由我們帶回天庭去交差了!”
“帶回天庭?……”二郎神三眼一瞪,將這翊聖真君、大力鬼王與一幹天丁力士們一個不落地斜睨一眼。
鬼王及力士們被這凜冽毒辣的目光刺中,都是甘拜下風,避之不及。
“本神君拔出了蘿卜帶出了泥,你卻不勞而獲地要拿走?天使是覺得自己很幽默麼?”二郎神早已勃然變色,撇著嘴角,直挺挺的語氣間挑釁意味深遠,半分情麵都不留。
翊聖真君尷尬地抽動一下麵皮,一鼻子灰簌簌落地。他的放低姿態和主動示好都被無視,熱臉貼上了冷屁股,很傷自尊,很沒麵子。他腦袋一熱,管他三七二十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命令天丁力士們將石猴背走。誰知正在張口與未張口之間,陰森森的二郎神就將嘴角一勾,猝不及防地跺了跺腳。
忽聽得地底的一聲悶響,深坑之中、井壁兩側的土石應聲坍塌,一時間地動山搖、乾坤動蕩,眾人大驚失色,悚然如待宰的羔羊。
大地歸於平靜之時,眾神忽然驚恐地發現,就在轉瞬之間,大家已然憑空來了一場漂移:每個人的站姿保持不變,石猴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個位置,然而眼前卻已不再是上一秒所處的那個深坑。目力所及的天底下,狼藉一片,哀鴻遍野,山崩地裂之勢絲毫未改,碎金碎銀鋪灑一地,烏煙瘴氣經久不息。……雖然毀得一塌糊塗,但是這裏不就是二郎真君在灌江口安身立命的道場?
眾神還在暗自驚歎,滿目瘡痍中的二郎神卻將手臂一振,兩手就在胸前撫出一個泛著血色的光球來。光球迅速膨脹,忽而兩手一揚,光球飛散而去。霎時間,麵前的整個大地發出一種摧枯拉朽的嘶吼,巨大的裂縫四麵八方地散發開來,猶如行將破裂的冰凍湖麵。
眾神呆若木雞地看著眼前的異象。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隆聲響,地底似有一個什麼龐然大物,止不住地要鑽出來。須臾,那地底怪物終於破土而出,傲然屹立,昂首天外,——赫然間,竟然是座遮天蔽日、高山絕壁一樣巨大的煉丹爐!
那煉丹爐巍峨壯觀得超乎想象,實在讓人歎為觀止。然而至於它是瞬息而就,還是一早掩藏在地下,眾人不得而知。隻是這山一樣的丹爐可是細思極恐,著實讓人不寒而栗。
什麼樣的東西需要如此規模的丹爐煉化,如此規模的丹爐又能夠煉化多少元神,世間萬物又有哪種生命能夠逃脫這種煉丹爐?……
二郎神瞥一眼眾神,見到他們眼珠子都要掉了,當下神采飛揚,那自鳴得意的神色簡直都要飄到天上去了。
“這座絕世丹爐,集我一生法力,固若金湯,無堅不摧!內有三昧真火之結界連綿不絕,橫貫千年不曾熄滅。任你有縱橫六道之力、翻天覆地之能,入得爐中,也是永遠禁錮其間,永遠不能逃出生天!……但不知本神君這個布置,可入得諸位天神的法眼麼?”
眾人戰戰兢兢地偷眼瞅瞅翊聖真君,翊聖真君卻將所有戰栗不安的情緒按捺下來,再次拉起熱情友好的麵皮,恭恭敬敬地笑道:“顯聖真君法力無邊,手筆一向鋪得極大,今日真叫我們開了眼界。如此體量的丹爐固然讓人敬畏,但是……”話鋒一轉,麵色隨之一冷,含沙射影道:“我等若然辜負高天上帝之所托,整個三界卻終究都是我們無法逃脫的煉丹爐!”
三隻眼睛散發出來的得意之色倏然一僵,二郎神猛然轉頭定睛看著翊聖真君,那錯綜複雜的眼神裏炸出了四處飛濺的火花。
翊聖真君頓時一凜,這股火-藥味十足的眼神著實讓人抵抗不住,一層冷汗早已覆滿了全身。
霎時冰封的空氣,讓大力鬼王與天丁力士們也都紛紛屏住呼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就在這個千鈞一發的時刻,二郎神直勾勾地站在翊聖真君的對麵,耀武揚威地就在他的眼前,豎起了砂鍋一樣大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