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我被安排在樓上的雅間,酒菜上桌,一名懷抱琵琶的女子款款進入屋內。
“公子想聽哪支曲呢?《春江花月夜》還是《陽春白雪》?”那女子低眉輕問。
這聲音怎麼有點熟悉呢?我邊吃著酒菜邊想:“隨便吧。”
反正我也聽不懂。
還是先填飽肚子壓壓驚!
“那小女子就彈個《春江花月夜》吧。。。”說罷她玉指撥弄琴弦,泠泠之音響起。我完全沒在意她彈了什麼,隻覺得她聲音好熟悉。
我抬頭看了看,烏發飛雲髻,臉龐略為圓潤,柳葉眉,眼眸低垂,正沉浸於自己的琴音中。
“你抬起頭來。”我突然打斷了她的琴音,她有些驚訝,抬頭望向我。一張圓盤臉映入眼簾,一雙鳳眼微微上挑,我腦中閃過幼時在五空庵的畫麵。。。
“妙清?”我吃驚地站起身來,走向她。
她一驚,望向我的臉,一臉的不可置信:“你。。。你是?”
“我!妙益呀!”我心潮澎湃,激蕩不已!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終於重逢!多少個夜晚,我都暗暗自責,我都幻想著妙清的下落,我多害怕她遭遇不測。。。沒想到我們還能遇見,雖然命運有些愛開玩笑,我們重逢竟是在這種地方,以這種尷尬的方式。
“妙益?妙益!”妙清眼眶暈起一片濕氣,把我仔細打量了半天,猛地抱住了我:“我還以為此生都見不到你了!你去哪裏了?是我。。。是我拖累了你們!”說完眼淚盈眶。
我拍了拍妙清的背,道:“還好,大家都平安無事。。。你怎麼會在這裏?慧定師父呢?”
妙清擦了擦淚,緩緩講起她的往事:原來慧定師父找野果回來剛好撞見有兩隻惡狼準備咬食她,就立刻背著她逃跑了。再回來時卻又找不到我,她們在山上徘徊了半個月都沒見我的身影隻好去山下尋覓,但天不遂人意,慧定師父不久染上了惡疾,撒手人寰,她身無分文,隻得賣身葬師,進了這青樓。
“慧定師父。。。她。。。去了?”我聽到此,心中一顫。雖然當時走散,但這麼多年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一直幻想著她們在某個寺院中潛心修佛的畫麵。如今,這個畫麵碎了。。。
妙清緩緩地點點頭。
“。。。。願慧定師父早登極樂!”我雙手合十道:“這些年你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在這煙花之地,每天最美麗的與最醜陋的都在這上演,人世的繁華與齷蹉皆數看盡。
妙清搖搖頭,扯出一個淺笑:“哪吃了什麼苦?在哪不都有苦樂哀樂嗎?習慣了也就心如止水了。”
我點點頭道:“當初慧定師父說過無處不修行,大抵也是這個意思了,還是你通透些!”
“對了,你怎麼一身男裝來這?”妙清問。
我簡略地把我的經曆講了一遍,“韓熹微?原來韓熹微就是你呀?”妙清張大嘴巴吃驚地問。
“怎麼了?”我莫名其妙,這個名字有什麼問題?
“你真是攤上大事了!”妙清皺著眉頭道:“你知道青樓是這世間消息走得最快的地方吧,我前段時間聽說現今烏西國最大的殺手組織黑麵堂在整個江湖下了追殺令,要追殺你!”
“啊!什麼情況?”這打擊來得措手不及,怪不得一下船就那麼多人殺來!
我頹然坐下,腦子裏有點亂。
“不僅如此,整個江湖也有不少好事者摩拳擦掌想探你虛實!你到底得罪了誰?”妙清目光灼灼。
“我哪知道啊!雖說我以前是做殺手的,但都是聽命行事,況且不做殺手這麼久了,能得罪誰?”我真是覺得二丈摸不著頭,鬱悶地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飲下。
“現在不是喝酒的時候,難道你寧願為魚肉,任人宰割?”妙清拿過我手中的酒杯放置一邊。
“對,現在不是喝酒的時候!”我皺眉道,腦中思緒萬分。
但這個消息對我打擊不小,我腦中一片混亂,理不出頭緒。
“妙清。。。我得走了,我留在這會連累你的!”我突然起身想要離去。
“你說什麼呀!這麼多年了怎麼還一股傻氣!”妙清趕緊拉住我,想了想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來,跟我來!”
鏡中這女子是誰?烏發披肩如錦緞,略施粉黛,膚勝白雪凝晨輝,眉如薄霧籠新月,眼似初陽映朝露,唇若花蕊欲含珠。一身月白齊胸落纓旋裙,輕紗籠袖,宮絛垂地。。。這。。。這是我?完全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