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遠走前還是用別的手機號給自己發了一條短信。
日複一日,幼小的身體努力推動著整個自己的世界往前移動著。
高二上學期的秋天,很久很久都沒有看到第一片落葉。
枯燥無味的數字和圖表構成了安枳熙平日生活的所有。
海洋深處,經過了大風大浪後總會迎來幾天平靜的日子。
抬頭望向天空,不知道為何樹葉上的枯葉布滿枝椏,卻不見一片落葉。
“安小姐。”一個好聽低沉的聲音在自己旁邊響起來。
安枳熙把視線拉回來,聚焦在遠處一個黑衣少年的身上。
“應之紳!”
“你來做什麼啊!你消失了很久知道嘛!”安枳熙走到他身邊,隨風飄來一股淡淡的古龍香水味道。
應之紳微微低頭:“你不是也沒有來我的寒園嗎。”
安枳熙清了清嗓子:“我要上學啊!”
應之紳微微揚起嘴角:“安小姐,我雖然不再上學,但是也知道暑假有兩個月。”
一片巨大的尷尬。
“好了好了,你找我幹什麼?”安枳熙說道。
“看起來安小姐是不歡迎我啊!”應之紳說話的功夫就像轉身走。
安枳熙往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一瞬間應之紳轉過頭來,兩人四目相對。
“我那物件修好了。”應之紳清了清嗓子說,臉頰微微燒起一片紅色。
雖然上次安枳熙也不知道應之紳用了什麼怪術還是魔咒,但是記憶更加深刻的是實用那種怪術的方法。
“去年的今天,你第一次轉來這個學校吧,跟夏桐坐了同位,對吧!”應之紳淡淡的說。
就連安枳熙自己都忘記了這個事情,但是仔細想想好像真的是這一天。
“你怎麼知道?”夕陽透過樹葉縫隙把應之紳好看的臉龐照耀得有些模糊。
“我的物件又不是玩具。”應之紳淡淡地說。
“所以你想怎樣?”安枳熙直接問道。
應之紳輕蔑地笑了一聲:“蛤?我想怎樣?真是難為夏桐了,難到你就不想他嗎?”
安枳熙無奈地搖搖頭:“之紳,我知道你不是尋常人,可是我真的很難接受這樣的事情。我花了太長的時間接受夏桐去世的這個事實,你現在又要我去什麼,去什麼平行時空,之紳,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是我還是想謝謝你。但是真的,我不能這樣,這樣下去我會瘋掉的。”
應之紳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我知道了,你回家小心點。”
夕陽把他黑色的身影拉長,消瘦的黑色影子伴著他的身軀,越走越遠。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應之紳這個少年遠去的背影會感到有些莫名的悲傷。
安枳熙把書包從雙肩上滑到手裏提著往家走。
快要走到樓下的時候,遠遠望見前麵閃爍著紅藍兩色的燈光和烏壓壓的一片人影。
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終於走到足夠近能夠看到到底發生了什麼的地方。
一圈警戒線旁邊停著一輛警車和一輛救護車,周邊圍了一堆看熱鬧的居民。
推開人海努力往家的方向走著,卻怎麼也擠不進去,那條路,走了很長很長時間。
安枳熙在人群裏看到一個熟悉的麵龐,樓下的住戶張叔叔。
他看向安枳熙的眼神裏寫滿了難過和擔心。
“叔叔,這是怎麼了?”安枳熙不知道被什麼人擠到了人群的第一排,警戒線擋在自己的身前。
“熙熙,你媽媽她。。。。。。”
什麼?
心髒像是突然被放進了壓縮袋子裏被強度很大的抽氣機快速抽動。
把手裏的書包扔掉地上,衝進境界線,三步兩步跑到了自己的樓層。
衝進自己家門的時候,看到媽媽的好友坐在客廳一角手扶著額頭眼淚從眼眶中大滴大滴地流出來。
幾個警察在自己的家中。
安枳熙衝進母親臥室,剛把門推開,就下意識地彎腰一股惡心的感覺從喉嚨裏頂上來。房間內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道,母親閉著眼睛安靜地躺在地上,身下是一大攤血泊,把好看的地板淹沒,好像也順著自己的每一寸肌膚淹沒進自己的身體裏,直到把自己這副皮囊炸裂。
安枳熙雙腿一軟向後仰去,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心髒突突地跳著,眼前的場景像極了自己曾經在恐怖片裏看到的,可是如今卻發生在了現實世界中。
耳畔響起一個聲音:“別怕。”
看似美妙的青蔥的青春年華背後往往是大片大片猩紅色的背景,那些猩紅色在生命的某一個時刻碰撞到一切,彙聚成一片巨大濃稠的紅色海洋,像是在夢魘十分的那場海嘯,把自己淹沒在那種甜膩深邃的猩紅色中,付出永遠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