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暮晨覺得很不舒服，胃部隱隱一股灼熱感。
“哎。”
身後，梁博涵歎著氣。
周暮晨轉身，對著他，“叔叔。”
“嗯。”
梁博涵點點頭，神色複雜，“對不起，叔叔都聽見了。”
他並不是故意偷聽，但他們的聲音這麼大，梁博涵想聽不見都難。
周暮晨低下頭，不知道說什麼。
“你啊。”
梁博涵歎道。
“是個極有主張的孩子，所以這些年來，你一直隻叫我叔叔。”
“叔叔。”
周暮晨怔忪，“我……”
“別著急。”
梁博涵笑笑，“叔叔都明白。”
周暮晨來到梁家，已經是個小小少年，要那個年紀的小孩子改口，是挺困難。
幸而，梁博涵也不是在意這種形式的人。孩子是他因為女兒的關係領養的，既然是養子，怎麼稱呼都不是問題。
此刻，梁博涵卻補充道。
“現在我想，你不改口，還有個原因……因為‘爸爸’這兩個字對你而言，太陌生了，對嗎？”
周暮晨一怔，驀地攥緊了手心。
心事完全被說中。
梁博涵微微蹙眉，想了想說到。
“荔城周家，我是有聽過的，在荔城頗有些地位。你是怎麼想的？”
周暮晨怔愣，搖搖頭。
怎麼想？他現在根本沒有辦法思考。
“哎。”
梁博涵連連歎息，他是怎麼都沒有想到，當初他收養的養子，竟然背後有著這樣的身份。
他看看周暮晨。
“暮晨，你已經這麼大了，那是你的生身父母，叔叔隻能說，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叔叔都支持你。”
周暮晨喉結微一滾動。
一陣苦澀，“謝謝叔叔。”
“嗯。”
梁博涵點點頭，“有些事，叔叔幫不了你，這個決定隻能你自己來做，但是，梁家永遠是你家。”
周暮晨眼底潮濕，心中感動。
“是，暮晨知道……叔叔。”
“好了。”
梁博涵笑笑，“我要去休息了。”
周暮晨忙上前來，“叔叔，我送你上去。”
“好，好。”
因為萬素瓊的關係，周暮晨的心情這兩天一直不太好。
夜幕低沉。
周暮晨開車，離開四季錦。車子駛在燈火闌珊的街頭，他突然從心底生出一股孤獨感來。
現在，他要去哪兒？哪裏又是他該去的地方？
他原本以為，他這輩子就這樣在四季錦活著，報答梁家，守護好梁千夏。
可曾想，人生竟然生出這樣的變數來。
周暮晨混混沌沌，反應過來時，車子已經停在了梁千夏所在的那家醫院。
周暮晨愣神，抬起頭來看向門口。
“嘁。”
周暮晨苦笑，自言自語。
“我這是幹什麼？周暮晨，夏夏不是你的……你早就失去她了。”
周暮晨身子往後一靠，深感無力。
他摸出手機，撥通了梁千夏的號碼。
那一頭，是樂菲接的。“周總，你好。”
“……”
周暮晨微怔，“樂菲。”
“周總，你要和夏夏說話嗎？她在洗澡呢，一會兒我讓她給你回過去。”
“不用了。”
周暮晨忙道，“我也沒什麼事，隻是想問問她好不好。”
“哦。”
樂菲說到，“這幾天看著是還挺好的。”
“那就好，那我掛了。”
掛了電話，周暮晨緊緊攥著手機，麵容苦澀。他隻是想要聽聽夏夏的聲音，卻連這個都變得如此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