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光榮的荊棘路,跟童話不同,並不在這個人的時間內走到一個輝煌和快樂的終點,但是它卻超越時代,走向永恒。
——安徒生《光榮的荊棘路》
四年,是一個輪回,我們在輪回中牽絆糾纏。做了夢,夢醒了,繼續等待。
第一次看世界杯是94年,我八歲,那一年,對足球的認識僅僅是知道它是圓的的我,永遠愛上了人們口中的世界杯。那一年,巴喬落寞的背影在我的心中印上世界杯的圖騰。
曾經,隻是單純的愛著巴喬,單純的愛著意大利,單純的看著唯美的西西裏飄著藍色的雨。後來,漸漸長大,漸漸深刻了世界杯的內涵。那是人類最原始最神聖的遊戲,精神在這裏詮釋,意誌在這裏成長,激情在這裏表演,靈魂在這裏沉澱。
後來,就在愛著意大利的同時,愛上了他的患難兄弟——阿根廷。說起來,對阿根廷,大有“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架勢。
“舞榭歌台,風liu總被雨打風吹去。”
2002,在法國人用波爾多美酒澆洗閑愁時,阿根廷隊正在向全世界鍾愛他們的球迷謝幕。
入圍世界杯的32支球隊,身後是32個國家的球迷,每個國家的球迷都希望自己的國家隊能捧起世界杯,但此刻最需要勝利的球隊是阿根廷隊,此刻最需要勝利的球迷是阿根廷球迷。一座金杯不可能挽救一個國家瀕於破產的經濟,但一場足球賽的勝利可以給困厄中的阿根廷人民帶去一點點快樂和安慰。
如果世界杯不是一場競賽,而是一個禮物,那麼會有更多的人願意把這個禮物送給阿根廷。
阿根廷隊十次出征世界杯,四次在小組賽中被劫殺,“凶手”分別是英格蘭和瑞典。這就是宿命,本屆世界杯分組抽簽結果出來的一瞬,結果就已在冥冥之中注定。阿根廷人所能作的,隻是用一種男人的方式向命運做一次徒勞而又不能放棄的抗爭。於是,最不應該倒下的英雄倒下了,最需要勝利的人回家了。我們在世界杯上最後一次用目光為卡尼吉亞送行,但我們看到的不是風之子進球後向我們狂奔而來,而是一個三十五歲男人背負紅牌蹣跚遠去的背影。克雷斯波年輕的淚水在隊友肩頭放肆地奔流,哭得像一個任性的孩子,戰神巴蒂獨自在替補席上無聲飲泣,一個三十三歲男人的淚水讓人無從撫慰。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這一天,高聳的第比利斯山在哭泣,這一天,遼闊的潘帕斯草原在哭泣,這一天,每個阿根廷男人都在哭泣。這一天,當足球從阿根廷人的快樂變成阿根廷人的災難,阿根廷女人的堅韌就成為阿根廷男人惟一的依靠和最後的港灣。
對於世界杯來說,不會再有巴蒂了。對於巴蒂來說,不會有下一屆世界杯了。對於我們來說,從那個晚上開始,要學會習慣沒有阿根廷的世界杯,學會習慣沒有巴蒂的足球。生活還在繼續,足球仍在旋轉,一代天驕,從我們的視線中慢慢走遠。把酒臨風,推杯換盞,“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