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荊城。

雨後,夏夜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加冰的血腥瑪麗。

一輛黑色轎跑停在了酒吧門前,車上下來了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

五彩斑斕的燈光晃得茶雨泫微眯了下眼,她勾了勾嘴角,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短得出奇的熱褲,露腰的緊身吊帶,亮得像是鍍了一層黑漆的皮衣外套,濃得連孩子她媽都認不出來的煙熏妝

——她今晚就是奔著酒吧來的。

看起來真的很成熟,再加上她後頸上類似於抑製貼的薄片,沒人會覺得她還是個未成年。

迎賓小姐彎腰將她請了進去。

薛玖抬手撥了撥額前的呆毛,緊跟著她進到了酒吧裏麵。

他勸不住,隻好一起來了。

酒吧和茶雨泫想象中的一樣,充斥著爆炸的音樂聲和各種飲料的味道,連一呼一吸都是曖昧因子。

這裏確實是大人們的天堂。

“給我……”

她隨意地坐上一支高腳椅,側扶著吧台邊緣看向調酒師,“給我調一杯你最拿手的吧。”

畢竟也沒來過,說不出酒的名字。

薛玖順勢坐到她旁邊,敲了敲吧台示意調酒師,“我要莫吉托,謝謝。”

他偏頭看了看手邊的女孩,還沒分化已經和尋常alpha女生一般高了,眉眼間也帶著蓬勃的英氣。

就還,有點帥的。

以後應該是個高等級的alpha吧,他想。

酒吧裏的氛圍是燥熱不安的,是五光十色的,茶雨泫出乎意料地適應這個環境,和她熱愛的極限運動一樣,令人腎上腺素飆升。

舞池裏卿卿我我的男女,嫻熟輕佻地釋放著信息素去試探對方,借著酒精的作用解放骨子裏不羈的天性。

酒調好了,紅色的泡沫濃漿從綠色剔透的汁液裏翻騰而出,一片霧氣飄在杯口,活生生像是失敗了的化學實驗。

“出水芙蓉。”

茶雨泫聽到調酒師向她介紹了這杯酒的名字。

或許叫‘深海岩漿’會更合適,她想著,小品了一口。

入口是辛辣嗆鼻的酒味,後勁卻出乎意料的清新香甜,很獨特的口味,很有點上頭,茶雨泫已經能感受到自己微微上升的體溫了。

人漸漸多了,舞池裏,吧台邊,卡座上,人擠人,人貼人。

連上前搭訕的omega姐姐,她都拒絕了好幾批。

這不是她今天來的目的,事實上,她來到這裏本就沒有目的,不過是酒吧這個被很多人推崇的地方,她還沒去過,就一定要找機會去一次,今天正好。

燈光從他們身上一閃而過,忽明忽暗間,薛玖瞅到她後頸有個貼貼,“欸~cos你脖子後麵貼的啥啊,還真挺像我們用的抑製貼。”

cos,餘弦,和茶雨泫名字的讀音挺像的,尤其用他們老家話來說,幾乎一模一樣,所以她有個外號,就叫“闊森”。

“伸腿瞪眼膏藥貼,專治扭傷、落枕和關節疼痛,”茶雨泫伸手摸了一下後頸的貼貼,冰冰涼涼的,正色道,“昨晚上落枕了,就順手去自動售賣機買了一盒,還挺管用的。回頭送你一盒。”

如果不是薛玖深知茶雨泫的性格,他還真要信了。

“嗤,騙鬼呢,我才不信,”薛玖放下酒杯湊過去,瞪大了眼睛,“給我看看。”

“滾滾滾,莫挨老子,”茶雨泫一個巴掌拍在他的額頭上,“湊這麼近幹嘛,跟個基佬似的,我可不吃你這一套。”

“瞎說什麼呢?你哥我才不是基佬!”

薛玖摸了摸了自己額頭,盯了她一眼,小臉蛋在彩光燈下都發紅,“妹你是不是喝醉了啊?”

茶雨泫晃了一下腦袋,眼神還是清醒的,“沒有,我酒量可好著呢。”

薛玖趕緊給她點了果汁,“少喝酒,多喝果汁,別一身酒氣回去,不然咱媽又得說我了。”

“你自己點的自己喝。”

茶雨泫挑了挑眼尾,將空杯子推回去,又要了一杯剛剛那個‘出水芙蓉’,她喜歡這個味道,像夏夜冰泉裏的岩漿,火熱卻又甘甜。

“喂?”很清冷的女聲。

“那個,顏顏姐,我是於城天,莊為他喝醉了,你能來接一下他嗎?”

於城天想來想去,別人都不合適,隻好硬著頭皮打給顏卿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