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冰原綿延萬裏,寂然空曠,仿佛沒有一絲活氣。
寒風如利刃刺在臉上,割出一道道血口。
雲葉暮臉上結著一層冰霜,艱難地頂著寒風在茫茫冰原上走著,風雪太大看不見前路,他的衣袍早已被冰刀割破,風一吹便獵獵作響。
這個北界雪域是他至今見過的最強的靈力場,天魔一族的血脈在這裏全然無用,激不起半絲魔息,而且這裏的時日與外界不同,他在這裏已經走了十個多月,於外界而言不過十日。
妙妙生說過,必須要在十五日內帶回聚魂燈,他對雲葉暮交代的隻有四個字—心誠則靈,至於它在雪域什麼地方,怎麼求,妙妙生都以天機不可泄露回絕了。
一陣狂風掀來,雲葉暮被卷到了空中,又重重落地,他嘴角的血痂還沒凝固,便又染上了新的,雲葉暮掙紮了好半天,才支撐著自己爬起來。
從他來到這裏,仿佛每多行一個月,這裏的寒風就愈發狂躁,雲葉暮的肢體早就沒了知覺,隻剩下意誌力在支撐,他將劍插進冰裏,一步一步頂著狂風往前挪。
這時,空中那扇門又開了。
門像之前那樣張口說道:“雲葉暮,生死門已開,你入這道門,我送你回去,否則再往前走必是死路。”
這扇門從雲葉暮進入雪域後便每月一開,說的都是同樣的話,雲葉暮回答的依舊是那兩個字:“不必。”
生死門瞬間關閉,雲葉暮感受到幾百道罡風從前麵飛卷而來,他避無可避,便被幾百道罡風卷到了半空中,身上豁開大大小小的口子,等幾百道罡風過去,他又倒退了數十步。
雲葉暮再也無力站起來,隻能一步步往前爬,手上的血口在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血跡,觸目驚心。
也不知爬了多久,他爬到了一個懸崖邊,往下就是萬丈深淵。
雲葉暮往兩邊望去,這裏再沒有別的路,似乎前路隻有這個深不見底的黑淵。
雲葉暮使勁拍打冰原,不甘和難受一擁而上,讓他險些招架不住。
“難道這就是天意?”雲葉暮自嘲似地說道,邊說邊留下血淚,“我不信,為什麼要這麼對她,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
雲葉暮看著深淵,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深淵下居然站著一個人,是一個笑靨如花的女子,模樣從模糊變得清晰,再看清楚時分明就是向靈煙。
“靈煙?”雲葉暮哆嗦道,“是你嗎?”
女子笑得溫柔至極:“是我,你不是想見我嗎,快下來吧。”
雲葉暮心中一陣衝動,恨不得立馬就跳下去,可是他雙手剛按在懸崖邊,立馬就停住了:“靈煙,你不是在青丘之地嗎,是我把你放在那裏的,你怎麼會來這裏?”
女子依舊柔聲柔氣道:“我想見你,便過來了,怎麼,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隻要你過來,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雲葉暮聽了這話,方才還激動的眸色立刻就冷了,他看著那個女子道:“你不是我師尊,她不會說這樣的話,她恨我!”
女子的笑意僵住了,表情瞬間轉為陰森:“為了我,你都不敢跳這個懸崖嗎?”
雲葉暮回道:“我師尊哪怕再恨我,也絕不會讓我跳崖,她會自己殺我,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化成我師尊的模樣。”
女子的表情徹底僵凝了,她扯下偽裝,露出原本的模樣,居然是個橋妖。
橋妖化作一條火焰叢叢的橋,架在了深淵上,對雲葉暮道:“隻要走到橋對麵,就能拿到你想要的,這個火焰是蚩尤炎火,能燒盡世間萬物,你可想清楚了,隻怕你走不到兩步,就化成灰了。”
雲葉暮嘴角艱難地勾起:“蚩尤炎火,我倒是很想見識。”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上橋,橋妖等著看一場好戲,將火舌噴出幾丈高,她張開嘴,準備吞噬被燒成灰的軀體,可是她等了好一會兒,眼看著橋上人一步步走到中央,也沒有等到她想要的灰燼。
不僅如此,被蚩尤炎火一激,雲葉暮被壓製的血脈也逐漸複蘇了,他站在烈火中央,天魔咒痕遍布全身,他看見橋對岸閃閃發光的聚魂燈,露出了這麼多月以來唯一的笑容。
“我還得謝謝你,幫了我大忙。”
雲葉暮化做一道殘影,飛往對岸,拿住了那盞聚魂燈,隨即化作一團黑煙,消失在空中。
茫茫雪域瞬間融化坍塌,裂成了無數深淵,消融在了黑暗中。
……
青丘之國迎來大喜,處處張燈結彩,彩綢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