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向一幹船客:“但水魅索財確有其事,並非貧道蒙騙諸位的銀子,等水魅親自現身,是非黑白曲直,公道自在人心。”
頓了頓,赤眉道人又麵向方宇:“不過那些水魅可不是什麼善類,還望你好自為之。”
他話音剛落下,就有一股陰風襲來。
看不見的黑暗中忽然響起一聲聲尖銳的呼嘯,就連遠處津渡的燈火也暗淡了下來,似乎有什麼東西來了,卻看不見。
所有人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既然有人敢違逆我的話,要錢不要命,那就全部人都別想走了,桀桀桀桀!”
“好多美味的精氣,我要把他們全部吸幹,桀桀桀桀!”
“桀桀桀桀!”
幾道陰森恐怖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回聲在空中不斷回蕩,久久未散。
“啊!在那!”
有人發出一聲尖叫,一屁股坐倒在地,指著船頭,手不斷顫抖。
眾人望過去,立即頭皮發麻。
隻見船頭欄柵之上,懸空漂浮著五道人形影子。
要麼塌了半邊身體,要麼肢體殘缺,披頭散發,看不清麵容,隻有幽綠的光芒從它們眸中射出,十分滲人。
有些人拔腿就跑,想要躲回船艙裏,用被子蒙住頭,但卻發現兩條腿根本不聽使喚,動彈不得。
有些人直接雙腿一軟,跪下了。
本來船家第一次幹這種勾當,就碰到了方宇這種硬茬,內心不安,緊張得手心冒汗。
看到這一幕,卻忽然心中大定,露出憐憫的目光,看著方宇。
他曾親眼看見過赤眉道人驅奴這些水魅,隻用了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將一夥水匪吸成人幹。
那些水匪個個人高馬大,身手敏捷,一個人就能砍他全家,而且足足有上百人之多,但在這些水魅麵前,一個照麵就被勾了魂魄,如同木偶一般,被吸走全身精血而亡,別說反抗,慘叫聲都發不出來。
在船家眼中,這簡直就是殺人無形的無敵手段!
——小子,下輩子腦袋放機靈點,別做事逼了!
方宇卻沒有表現出該有的恐懼。
他先是詫異地看了一眼五隻水魅,又看了一眼水中,似乎明白了什麼,目光回到赤眉道人身上。
“我倒是小瞧你了,驅鬼的道人我見過不少,但養魅的道人還是第一次見。你養這六隻水魅,恐怕花了不少代價吧?”
他本以為船隻打轉是因為這道人用法力作祟,卻沒想到還真的是水魅做妖。
不過這些水魅可不是天生地養,而是這道人放出來的。
表麵上看隻有五隻水魅,實際船底下還有一隻,應該是很早之前放出來的。
方宇之前在悲傷春秋,沒有覺察到。
但赤眉道人放出這五隻水魅時,他明顯感覺到了一陣法力波動。
船底下也傳來一股邪惡的能量波動,與眼前這五隻水魅產某種聯係,顯然是同宗同源之物。
赤眉道人聞言,眼皮一跳。
他是怎麼發現水下那一隻的,難道此子也是修行中人?
雖然心中驚訝,但赤眉道人並沒有過多擔心,顯然對這幾隻寶貝極有信心,一臉平靜道:
“六隻?這裏分明隻有五隻水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些水魅生前本就是揚子江的水匪,被人害死後沉屍江中,怨氣不散,才化作水魅。
頓了頓,他忽又垂眉說道:
“你我初次見麵,無冤無仇,卻誣賴貧道與船家勾結騙錢在先,不成又誣賴水魅是貧道所養,究竟對你有何好處?”
赤眉道人作出一副被冤枉了,卻大人不計小人過的高人模樣,不僅博得一幹船客的同情,更是激起了他們的仇恨怒火。
“小畜生,你休得胡言亂語,陷害道長!若不是道長為我們爭取來一線生機,我們早就葬身此地了,反倒是你三番五次質疑道長,不願意給錢,難道要害死我們一船人才甘心?”有人怒喝。
“對啊,你自己找死,別連累我們啊!”有人怒罵。
“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要是還有點良心,現在就跳河裏去,不要拖累大家!”有人大義淩然。
“……”
一時之間,方宇成為眾矢之的,千夫所指。
“是嗎?”
方宇沒有搭理這些愚民,眼裏隻有赤眉道人。
“我聽說養魅不僅要吸食活物的精氣,更需要養魅人以自身精血時時溫養,共魂而生,才能隨心所欲的控製,一旦所養之魅被斬殺,養魅人也會遭到反噬。”
“你說,這麼多水魅,我要是把它們全殺了,你會不會死?”
說著,方宇手裏忽然多了一柄劍。
一柄普普通通、破破爛爛、暗淡無光的鐵劍。
赤眉道人不說話,嘴角卻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原來是一個粗鄙武夫!
這六隻水魅是他花了無數代價才找到的,飼養多年,攻擊手段可不是街頭打架,誰力氣大誰就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