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透過依舊在奔馳著的大巴車車窗,我望向外麵不斷倒退的幹淨整潔的路麵,不遠處是寬闊的河道,河道兩旁垂柳依依,有人在散步,有人在慢跑,有人在打太極,有人在垂釣,很是閑適舒逸。
我心中暗忖:剛剛看到過帶有“天津”字樣的路標指示牌,這裏應該就屬於天津了吧,那寬闊的河道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京杭大運河吧。
現世安穩,歲月靜好,應該就是這樣子的吧。
一個小時之後,大巴車在一處工業園區停下來。同學們都下了車,在路邊等著中介給安排工作去處。
太陽一點一點逼向我們頭頂正上方,找不到幾處陰涼地讓我們躲避烈日的照射。大家都坐了一晚上的車,睡得不好,又在驕陽下晾曬了大半天,又熱又渴,又累又餓。一個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無精打采,有的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有的幹脆坐在了地上。我有些輕微的潔癖,既不肯坐在自己那已鋪了一層灰塵的行李箱上,也不肯坐在地上。
中介一會兒躲進小轎車裏吹空調,一會兒又拿著手機踱來踱去地打電話。
“打聽好廠子了嗎……百十號人呢……哎呀,暑假工都臭了……很多公司都不收短期的……我得把他們都安置了……有消息再聯係啊……”
聽著中介的話,我們的暑假工作似乎還沒有著落。
我饑腸轆轆,熱汗滾滾,感覺自己快沒力氣再站下去了,真恨不得躺在地上。
有些同學三三兩兩結伴去周圍尋找賣飯的,但最終的結果是,隻找到了一個賣瓶裝水和已經快過期的袋裝食品的小攤。但也沒有辦法,隻能先湊合著填飽肚子再考慮其他的,畢竟民以食為天。
這附近有那麼多工廠,那麼多工人,按說周圍至少要有幾個超市、飯館,沒想到那麼蕭條,隻有一個可憐的小攤。
實在站不住了,我從書包裏掏出兩本有關公司管理的雜誌,一本給了剛認識的女生李文青,另一本被我扔在地上,一屁股便坐了下去。
“你也把書鋪在地上,坐下歇會兒吧。”
“你這書沒用了嗎?我書包裏好像有報紙的。”
“沒事,坐下吧。那書能被我用到的概率幾乎為零。”老感覺沒有時間看課外的書,課內的都招架不過來。
“你數學專業的嗎?連概率都用上了。”她笑著坐下來。
“嗬嗬,環境工程專業,你呢?”
“我行政管理的。”
“那本書還是對你的用處大……”
“男生都過來!男生!男生都到這邊來站好隊!”循聲望去,便看見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戴著眼鏡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凶神惡煞的,正在指揮著男生站隊。
等男生都站好了,那“眼鏡男”很嚴肅地說:“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別蔫兒蔫兒的!”他清了清嗓子,又繼續道:“附近有一家食品廠正在招工,隻招男性。你們這些男生都給我聽好了,到了廠裏麵試的時候,千萬不能說你們是學生,是短期工,一定要說你們是要幹長期的!別嚷嚷,你們都給我安靜下來!記住我說的話,不然到時候出了什麼事情,後果你們自負!”
我第一次出來打工,聽著“眼鏡男”的話,心裏有些恐慌。
“想去這家食品廠的男生都過來,交上100塊錢的押金!”中介拿著紙、筆倚在他的小轎車上喊道:“不交押金,公司不讓進。幹夠45天,辭職的時候,公司會把押金退給你們的。”
有幾個男生說身上沒現金了,中介親自驅車載他們到附近的自動取款機上去取。
收完押金,“眼鏡男“領著一大隊男生,浩浩蕩蕩遠去,隻剩下我們二十幾個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