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鏈雖不顯娘氣,卻有些廉價,一點也不符合商胤如今的身份。
“還有事麼?”
商胤似乎察覺到了青雷的目光,他合上掌心裹住了那條手鏈,微一側目,漆黑暗冽的眸流淌出幾分壓迫。
青雷立馬恭謹地道:“那少主有事再吩咐,我先下去了。”
月光皎潔,夜燈昏暗。
商胤再次攤開手指,凝視著那條略顯年代感的白水晶手鏈,削薄的唇揚起了淺淡的弧度。
還有一個月,他就可以回國了。
……
翌日,商胤從派伯莊園來到了老宅。
茶室裏,年近七旬的商縱海依舊慢條斯理地煮茶沏茶,“畢業典禮的第二天就走?”
“是的,爺爺。”
商胤佇在茶台前端,超過一八五的身高初具挺拔昂藏的風姿。
商縱海摘下鏡框,捏了捏泛著皺紋的眉心,“太早了,成人禮之後再回也不遲。”
“好,聽爺爺的。”商胤沒有拒絕,欣然答應,“我會讓青雷更改回國的時間。”
商縱海抬眸,哪怕上了年紀,依舊精神矍鑠。
他對著茶台附近的椅子壓了下手腕,“文瓚,你坐下。”
商胤扯開椅子落座,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是敬重和認真。
“成人禮那天,我會召開宗族會,當眾宣布你繼任商氏家主。”商縱海邊說邊審視著他的表情,“你,意下如何?”
商胤麵不改色,俊朗鮮明的輪廓和商少衍有七分相似,“爺爺,我可以。”
商縱海有那麼一刹那的恍惚,好似時間回溯到幾十年前,他也曾在這個房間,這個位置,這樣的情境下,詢問過少衍打算何時接下家主之位。
可他們父子終究有些不同。
少衍年少不幸,卻勝在魄力十足,十幾歲就孤身闖蕩南洋,家族的責任束縛不了他。
而文瓚,終究不如他父親那般野性難馴,這孩子太乖巧,也太孝順,十歲的時候就懵懂地表示願意扛下所有責任。
商縱海曾問他,為什麼願意回帕瑪接受望族的培訓和教育?
倘若他永遠留在南洋,他大可以活的更輕鬆更灑脫。
商胤當時的回答,令商縱海畢生難忘。
那一年,他十四歲,捧著手裏的帕瑪文醫書,幹脆果斷地說:“我姓商,是長子,如果我不回來,文瑄或者雲琋就會成為現在的我。爺爺,既然總要有一個人來擔起商氏,我是哥哥,理應是我。”
這樣的一番回答,即便是見過世間百態的老狐狸,也難言地紅了眼眶。
商氏的三個小輩,品性和氣度最像少衍的,就是商胤。
這時,商縱海感慨萬千地將茶杯放到了對麵,“文瓚,你會是商氏二十三代世係最頂尖的一位家主,我們以你為傲。”
……
八月十七號,商胤的成人禮。
商氏老宅也迎來了每年一度的宗族會。
清早,商胤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領口紮著溫莎結,站在鏡前神態平靜。
他的眉眼影影綽綽地能看到黎俏的影子,而輪廓和身姿完美繼承了商少衍的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