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兒!您說爺……”陳進忠前腳剛走,秀琴就一臉不悅地叨叨開去。
“秀琴!”我厲聲打斷她的話:“爺給側福晉和格格們恩賞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休得多言!莫叫旁人聽了去,嚼我們正院的舌根!”秀琴這丫頭年紀小,替主子不平我自然能夠理解,隻是這深宅後院,人多眼雜,稍不留神,當心留人把柄。
“霜菊,你去我庫裏挑幾樣上得台麵的首飾,隨進忠公公一齊給西院送去,就說是我並爺一道賞下的。還有,我乏了,若要謝恩,便也免了吧!”
“是,主兒,奴婢省得!”霜菊將我的意思記下,立馬領著一個三等小丫鬟往庫房去。
我這具身子的原主,自娘家帶來的四個陪嫁丫鬟:墨竹做事幹練,霜菊心思細膩,若蘭溫柔體貼,秀琴天真爛漫,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缺,但如今看來,對主子倒是十分忠心。
秀琴聽到我的吩咐,原還想再說些什麼,但記起我方才的話,終是將腹中的牢騷段子又生生咽了回去。
見人都散了,我躺會貴妃椅上,卻多少有些看不進去《太平廣記》了。
這檔口,墨竹恰巧收拾好皇上的賞賜,回到正廳來,見我斜躺在貴妃椅上,便快步向前,俯身在我耳邊輕聲道:“主兒,奴婢都細細瞧過了,萬歲爺賞下的東西,除了那座送子觀音,都沒有內務府的印章,若是拿出去典當了還錢,應是不會被知曉的。”
我皺眉,這次的珠寶首飾,雖沒有內務府的印章,卻都是些稀罕物件,拿到市麵上且不說有沒有,即使有,也不是尋常人家能夠買得起的。若是將這些東西拿去當了,和自報家門也沒有太大區別。
話雖如此,我還是點了點頭:“知道了,你再將庫裏其他珠寶首飾清點一番,除去日常拿出去作禮的,挑揀一些沒有官印,品相不甚稀奇的出來,以備之後典當些現銀來。”
“是,奴婢記下了。”墨竹側耳仔仔細細地將我的吩咐記在心裏。
我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世人眼裏我也算是皇親貴胄,出生名門,皇四子嫡福晉,自是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誰曾想,我也需要為了籌備銀兩,為自己打算生機而去典當自己的財物呢。想到此,我頗有些無奈,許是夏日易困,又或許是這幾日勞神過度,竟有些昏昏欲睡起來,隻記得,與周公相會之前,浮在腦海裏最後一個念頭便是:弘曆什麼時候能把我的25兩銀子悉數還我,也能讓我手頭寬裕些……
待我醒時,屋裏已掌上了燈,貴妃椅前不知何時被搬來一張黑漆書桌,弘曆坐在桌前,就著室內昏暗的燈光正在看一本厚厚的書。室內除了我與他,一個侍候的丫鬟小廝都沒有,想來是被弘曆一應招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