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柳綠蟬鳴,兩人卻無心停下去看風景。馬蹄揚起一路塵埃,晝夜不歇。
朝雲靉靆,行露未晞,天子腳下,盛世繁華。
“這便是京城嗎。”沐雨下了馬車,仰頭望著四丈高的巍峨城牆,再瞧瞧那氣勢宏偉的城門箭樓,輕輕念出城門之上的三個大字:“正陽門。”
正陽門下有兵士把守,周圍都是些小商販和進京的商人。
唐七也不住讚歎:“早就聽說皇宮多麼多麼氣派,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聽得唐七此言,旁邊一個擺地攤的大叔忍不住說道:“這是正陽門,皇宮的大門是後麵的承天門,到了那兒才能看見皇宮,但可千萬別試圖往裏進,守門的凶得很!”這大叔把兩人當做來京遊玩的了。
唐七轉頭笑道:“多謝相告。”他眼珠一轉,索性問道:“大叔,請問東廠怎麼走?”
大叔麵色微變,露出狐疑的神色:“你們找東廠幹什麼?”
唐七道:“我們,呃,是來走親戚的,有一個遠房表哥在那邊當差,想過去看看。”
大叔立刻變得有些冷漠,哼了一聲:“東安門北,希望你還能回來吧。”
唐七有些莫名其妙,東廠他又不是沒聽過,難道他到門口去晃悠晃悠還能直接把他抓到牢裏不成?
眼下時間尚早,兩人決定先去東廠瞧瞧,中午再去鴻祥樓找雅竹弟子。
過了正陽門,一眼就能望見承天門,真正的皇宮恢弘大氣,朱紅色的牆壁強烈地衝擊著人們的眼球,它處處透露著莊嚴肅穆,寬達十七丈的護城河將這座龐大、偉大的建築與世人隔開,它靜靜地立於朝陽之下,像是偉岸的巨人,俯瞰著整個京師。
兩人沿著護城河慢慢向東安門走去。
繞過皇城犄角,正趕上一小隊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行色匆匆地從巷子裏鑽出來,似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兩人對視一眼,頗有默契地翻牆而入,這裏應該是東廠的管轄範圍,由是雖有庭院,但無人居住,倒是頗為清淨。
兩人尋找片刻,很容易便發現東廠所在。
沐雨本想直接潛入東廠獲取情報,可把唐七嚇了一跳,趕緊勸阻:“你瘋啦?東廠裏高手如雲,其中不乏歐陽晉文那種實力,甚至猶有過之,我們被發現就完蛋了!”
沐雨一愣:“呃,他們有這麼厲害?”
唐七哭笑不得:“你啊你,當真是不聞天下事。”
沐雨一撇嘴:“你不也是第一次來京城?”
唐七得意一笑:“雖然我是第一次來,但我大哥時常跟我講這些東西,因此我倒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唐七透過門縫看去,確定外麵沒人,這才低聲說道:“這東廠,是比北鎮撫司還要厲害的一個東西,它的掌權人,也就是廠公,乃是司禮監秉筆太監鹹鍾偉,此人權傾朝野,禍國殃民,可是大大的奸臣!”
沐雨奇道:“那皇帝為什麼還要讓他擔任這個職務?”
唐七道:“這職務是他自己封的!甚至還要掌控北鎮撫司,多虧錦衣衛指揮使楊柯不吃他這套,本身也是皇帝的近臣,所以鹹鍾偉一時間還製不住楊柯。”
沐雨若有所思:“我們要找的薛無藝,是楊柯的手下吧?”
唐七點頭:“不錯,薛無藝雖擔任東廠貼刑官,但本身也是錦衣衛千戶,官職並不算小,鹹鍾偉或許是為了給楊柯施壓,這才抓了薛無藝。但有楊柯在,他現在還不敢拿薛無藝怎麼樣,畢竟楊柯也有直接向皇帝彙報的權力。”
沐雨道:“我見百姓畏懼東廠,一定是這個鹹鍾偉在作怪吧?”
唐七歎道:“不錯,說起這鹹鍾偉,他本來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混混,整天就知道賭博,有一次敗光了家財,一狠心閹了自己,休了老婆做了太監。”
“鹹鍾偉雖目不識丁,肚子裏沒點墨水,但他善於察言觀色,揣摩人心,認定當今聖上必會登基,於是從皇帝的乳母下手,一點點接近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