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陽光照在沐雨的眼皮上,長長的睫毛動了動,隨即睜開眼。
沐雨伸了個懶腰,看了一眼床上的唐七,隻見他呼吸平穩,麵色上也有了些紅潤。沐雨嘀咕道:“這家夥還挺頑強。”
沐雨見他不再發燒,也放下心來,獨自下樓吃了些米粥,又帶了一些上來。
再回來時唐七已經醒了,睜著眼怔怔地望著天花板。
沐雨輕咳一聲,不冷不熱地說道:“你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唐七輕輕晃了晃腦袋,動了動幹裂的嘴唇,喉嚨滾動一下,似乎虛弱得說不出話。
沐雨歎了一口氣,端了一碗水,坐在床邊把他扶起,小心翼翼地灌了下去。若是秦飛雪在此,說不定要驚訝好一會兒,她從未見過沐雨照顧人是什麼樣子。
連喝三碗水,唐七精神了一些,靠在沐雨懷裏,全身軟的像一灘稀泥。沐雨有意推開他,卻想著他身上還有傷,就沒有出手,隻是說道:“喂,我要鬆手了,你準備好躺下去。”
唐七點了點頭,卻蹭得她肩頭發癢。沐雨扶著他肩膀,慢慢將他放下去,誰想唐七剛一沾枕頭,那嘴角一抹奸詐的笑正落入沐雨眼中。
沐雨一愣,接著就明白過來這家夥就是再裝,好占自己便宜!沐雨柳眉倒豎,抬手作勢就要打他腰腹。
唐七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哎別別別,我是真的沒勁兒。”接著,劇烈咳嗽起來,傷口又輕微滲血。
沐雨放下手,沒好氣兒地道:“你再這麼不正經,我就不管你了。”唐七笑道:“別啊,你看我還是重傷呢,你要是不管我了,我死了你難道不內疚麼?”沐雨冷哼一聲:“我為什麼內疚?死了正好,省著天天來煩我。”唐七眼珠一轉,一臉欠揍的模樣:“哎呀,也不知道是誰昨晚把我救了回來,現在還一副凶巴巴的樣子,其實啊,還是挺擔心我的。”
沐雨怒道:“誰擔心你了!你死活管我什麼事?好,我這就走,你好自為之吧!”說罷,提了銀霜劍奪門而出。
唐七喊了幾聲也沒見沐雨回應,似乎是真的走了,不由得搔了搔頭:“還真走了啊,這小妞不僅臉皮薄,脾氣也挺大的。”他揭開被子,看著腰間猙獰的刀傷,緩緩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眼中滿是陰鷙和殺機,他沒想到自己的行蹤會暴露,但他此次不死,總有一天會讓那些人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
沐雨出了客棧,小臉兒上滿是怒氣,緊緊咬著嘴唇,頭也不抬地在路上疾行,惹得路人紛紛側目。
唐七那個王八蛋,自己好心把他救回來,居然還...還有心思調...調戲自己!
沐雨狠狠踢了一腳腳下的小石子,石頭咕嚕嚕滾到一家藥鋪門前,沐雨抬頭看了看,狠下心來往前走了幾步,卻又慢慢退了回來,躊躇半晌,終於進去買了些藥膏紗布。
沐雨把藥店買來的東西往桌子上一扔,狠狠瞪了一眼嬉皮笑臉的唐七:“自己包紮!”
唐七處理好傷口,穿好衣服,看起來與平時並無兩樣。他對著沐雨抱了抱拳,誠聲道:“多謝相救,這份情唐七記下了。”沐雨一呆,接著目光閃躲,幹咳一聲:“沒,沒什麼,我隻是不想你死在我麵前罷了。”說完,快步離去。
唐七輕笑一聲,緊隨而上。
兩人行出數裏,一前一後,沐雨故意不等他,一個人走得飛快,可後來身後唐七的腳步聲越來越弱,到最後竟是聽不見了。
沐雨回身望去,頓時吃了一驚,隻見唐七已經倒在路邊,生死未卜。
沐雨趕緊跑過去,卻見他嘴唇青紫,額頭直冒虛汗,身體還輕微抽搐。沐雨亂了方寸,搖了搖唐七,急道:“喂,你怎麼了?”
唐七勉強睜開眼,緊咬牙關,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我中毒了。”沐雨大驚:“怎麼會中毒?”唐七摸了摸傷口,輕咳道:“怕是昨夜那刀上有毒,隻不過是慢性毒藥,據我所知,應該是一種不是很稀有的毒藥,名為軟骨散,雖不會要人命,卻會讓人一天比一天虛弱,最後完全喪失行動能力。”
唐七喘著氣,看樣子中毒很深,說這麼一段話也費了好大力氣。
聽得他說不會立刻致命,沐雨也稍稍放下心來,道:“那你知道解藥是什麼嗎?”唐七搖搖頭:“我唐門乃是用毒的行家,我雖知道藥理,但這一帶卻沒有能解毒的藥材。”沐雨又急了:“那怎麼辦?”
唐七歎了一口氣,歉然道:“雨兒,我恐怕不能陪你去武當山了,你先走吧,我自有辦法。”沐雨思索片刻,終是搖搖頭:“我不能丟下你不管,否則沒法跟大師兄交代。”
唐七心中一喜,他知道沐雨這麼說隻是抹不開麵子,其實還是擔心自己的。
“我們去哪?”沐雨問他。
唐七輕咳一聲,道:“往蘇州方向走吧,運氣好的話不出十天就能找到解藥。”沐雨點點頭,扶起他改道趕往蘇州。
兩人租了輛馬車,為了減免開銷,沐雨便做起了馬夫的活兒,好在她是習武之人,日夜兼程下也沒感到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