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國淩晨三點半。
萬籟俱寂,河岸不遠處的街道,一棟別墅的二樓的小窗戶內突然亮起了燈光。
林且陶又一次噩夢纏身,呼吸不受控製地卡在鼻腔,窒息的痛苦讓她的睫毛掙紮著動了幾下,且陶拚命睜開眼睛,慌亂地打開了床頭燈。
林且陶閉著眼適應突然變亮的視野,輕輕轉了下腦袋,頭下的蕎麥枕發出細碎的摩擦聲,林且陶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帶著劫後餘生的錯覺。
這五年明明慢慢好起來了,現在因為林格誌再次回到地獄。
她細白的手指按了按眼眶,林且陶緩慢地從被子裏坐起來。
手機振動,她瞥了一眼,是她父親林格誌的信息。
林且陶看著手機屏保上彈出的信息框,胸口幾個大起伏,把怒氣平息下去。
林格誌一個星期之前開始給她發信息,她就做了一個星期的噩夢。
信息不用打開她也能猜到,這個人無非又拿她過世的母親當籌碼,逼她回華國。
回國,就是落進林格誌的棋盤裏。
她起身,光著腳踩在地板上,走進衛生間,冷色調的燈光下,她的露出的皮膚也泛著瓷白的冷意,黑長的頭發茂盛又柔順,她的手掌支在大理石洗手台兩側,藏在頭發下的肩膀聳起,露出她凸起的鎖骨和修長的脖頸。
她簡單用清水洗了把臉,看了眼鏡子裏滴水的臉,麵無表情。
她臉上的五官並不尖銳,鼻梁挺翹,杏目裏水光盈盈,雙唇飽滿,看上去靈氣動人又單純無害。
林且陶的美是矛盾的,這張臉適合出現在人畜無害的小白兔臉上,可她身材是個一米七多前凸後翹的瘦高美人。
臉隨父親,身材隨母親。
她倒是會遺傳。
這張臉看上去太有欺騙性,他父親就是借助這個優勢騙到了她母親。
她別過臉走出洗手間,看見了床頭櫃上放著的機票和護照,機票上明明白白寫著S國到A國。
她要加快速度,林格誌這頭瘋狗現在已經可以拿到她的聯係方式,如果再讓他發展下去……
林且陶給陸璽發了條微信,內容就一句:A國萊德莊園。
陸璽是她在A國留學時相識,算起來陸璽的母親和且陶母親是閨蜜,隻不過且陶母親結婚之後就和所有人斷了往來,導致當年她還在華國時,兩個人並沒有什麼交集。
一直到她秘密出國,在同一個校園,她讀大學,陸璽讀研究生。
林且陶和陸璽的默契程度,已經不亞於她母親和陸璽母親閨蜜間的默契。
陸璽接到這個微信時人在華國旁聽他父親的公司開高層會議,手機一響差點沒坐住,被他父親用眼神警告才安分坐穩。
他把手機放到桌子下,突然覺得不對勁,他問道:你那邊現在應該是淩晨,你怎麼醒這麼早?
林且陶倒了杯水,看見這句話心頭一暖,回複:睡不著了。
陸璽:因為林格誌?
且陶:他信息轟炸。
陸璽:你別害怕,我在華國能盯著他。
且陶:沒怕,你不要參與。先這樣吧,咱們A國見。
陸璽:行,A國見。
陸璽開著會就在網上訂好了機票。
他小動作這麼多陸父也懶得管,這個小子從小到大就不喜歡和他一起經商,他算想明白了,氣病了是自己的。
陸璽沒和別人說去找林且陶,害怕這事傳到林且陶父親耳朵裏,平白給且陶帶來麻煩。
他自己拎著個行李箱,飛了七個小時,又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動車來到了A國的萊德鎮。
這是他和且陶留學遊玩的時候找到的地方,且陶總是把它叫成萊德莊園,為這個陸璽沒少笑她。
這個小鎮有一戶人家,和且陶很投緣,這幾年且陶經常來這裏拜訪。
萊德鎮的位置地處高原,空氣新鮮,陽光很好,入眼全是綠色。
就是位置太偏僻,陸璽勸過且陶,少來這裏,一個女孩子總歸不安全,且陶每次都一笑了之。
陸璽攏著外套的領口,挺直的鼻梁戳在領口處,露出的眉眼好看的像畫出來的一樣,別人經常形容他自帶仙氣。陸璽單看身材也是比例十分優越,他半遮著臉拉著行李箱走在小鎮的灰磚路上,惹得不少男女回頭注視。
自從知道林格誌找到了且陶,他和他母親就一直心驚膽戰。林格誌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最會幹的就是拋妻棄女,賣女求榮。
快到傍晚了,這裏的天還是很亮,陽光把房子的輪廓打得金燦燦的,陸璽走了十多分鍾,到了一個三層小樓麵前,一眼就看見坐在門口的林且陶。
她笑得肆意,仿佛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且陶穿著剪裁得體的藏藍色西裝外套,袖口卷到臂彎,正揉搓著牧羊犬的腦袋。
陸璽喊了一聲:“且陶!”
林且陶抬起頭,發絲鍍著一層金光,看見陸璽的一瞬間,眼睛裏的光迸發得像是星辰。她站起來向陸璽奔去。
陸璽笑著鬆開行李箱,接過飛撲進懷裏的小姑娘,順勢轉了個圈。
陸璽嘴上打趣:“半年多沒見麵,又長高了?”
且陶打了他一下:“你說的是人話?”
陸璽:“一米七五肯定還有人要。”
且陶翻了個白眼:“一米七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