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據傳說,幾千年以前的中原尚凰國國主乃是神明後裔,彼時天下更迭,時局動蕩,但尚凰國憑借上古留有的傳世神刻,經千年屹立不倒。那神刻可知天下興亡,凡尚國遇大事,神刻皆有預言警示,是以尚凰國擢選賢君,清明政治,風調雨順,富庶一方。
後來,有的人說,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神刻,這一切不過是尚凰國人自負高貴的謊言,因為後來的人們從沒有見過。也有人說,神刻的的確確存在過,隻是在那尚凰國建立第八百年的時候就碎掉了。可是,那是神明之征的神刻啊,又怎麼會碎呢?
第一章
尚凰國的皇宮很大,大的跑一天也跑不到頭。裏頭的宮殿水榭,池塘假山多的數不勝數。宮殿多是簷角飛揚的模樣,卻是青磚相攜,華麗也不失典雅。
畢竟是天下最富庶的國家,有著積累了七百多年的財富,建出來給皇帝住的地方自然是風景考究,幀幀如畫。
的確,這尚凰國的陛下也是個極其考究的人,就說宮外那條護城河,也是讓人鑿成了鳳凰的模樣,兩側種滿了鳳凰花樹。
鳳凰花開是紅色的,映著宮牆的青石瓦,煞是好看。
確實好看,琳琅滿目,江山如畫。父皇提筆作畫,母後笑顏如花,眼見之處鳳凰花開,父皇將鳳凰穿花的步搖帶在母後頭上,這也是尚雪城一生記憶中最美好的畫麵了。美好到,像一場夢。
同樣,尚凰國都城洛城被破,一夜之間血流成河,父皇的頭顱被懸於城門之上,母後自縊身亡,親朋同窗幾乎盡數被殺,而自己被綁到這裏,當做威脅尚凰國餘部的人質,也就像一場夢一樣,太不真實了。實在,太不真實了。
凰,是尚凰的凰;花,是鳳凰花的花;人,是最親愛的人;夢,是再也回不去的夢。
“城兒,你冷嗎?”
“嗯。”
“那,這個披風給你。下雪了,還是挺冷的。”
“好,謝謝表哥。”
眼前這個和尚雪城說話的,並不是別人,正是讓她國破家亡的南玄國君的獨子江陳安,兼她的親表哥和未來夫婿。說是親表哥,是因為兩個人的母親是嫡嫡親親的姊妹。北燕國的國君打的一手好牌,兩個女兒,許了兩個皇帝。說是未來夫婿,這也就是昨天的事情,雖說尚凰國敗了,帝後也死了,但尚雪城畢竟是個嫡親的公主,也是燕國皇帝的外孫女,南玄還是很“客氣”的給她安了個名分才好扣下。
“表哥,你回去吧,姨母知道了會生氣的。”
“我不想回去,要不你跟我回去吧。對不起城兒,我知道你睡不慣柴房,我走了你也是睡不著的。你要是難受了,要不你哭吧,我不告訴我母後,好嗎?”
“我不難受,也不想哭。”
下雪天,小姑娘靠在柴火堆裏,縮了縮身子,裹緊了鬥篷,呆呆地望著這場可憐的雪,眼底的顏色晦暗不明。
上一次她冬天來這江南,也是下雪天,那時候還是母後帶著她和皇兄一起來的,姨父姨母和表哥表姐還特意來接了他們。轉眼也就是一年,她就從住皇後宮裏的暖閣改成住太子宮裏的柴房了。
之所以住太子的柴房,尚雪城盲猜是因為表哥宮裏炭火太足,柴房用不上了,所以年久失修,以至於門都掉了,用來埋汰她這種亡國滅種的喪家犬正合適。
夜深,在雪落地化成水又結成冰的深夜,有一聲輕輕地歎息:“我撐不住啊。”這是一聲帶著哭腔的稚嫩童音,聲音顫抖,聲調很低,並不好聽。像是瀕臨死亡的小貓發出的□□,隻那麼一聲,就隨著風散了。如果真的是小貓,大抵也就死在這場江南的夜雪裏了,明天也依舊會是個晴天。隻是可惜,她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