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話說得情真意切,儼然是一個擔心妹妹的好兄長模樣。

說罷,江譽還伸出手來,溫柔摸了摸她頭頂的頭發,伸手擦去了她嘴邊的涎水。

若不是抹去她口水的那一瞬間,江小米斜了的目光精準地捕捉到了他厭惡抽動的眼角,大概會以為他真的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親哥哥。

早知道這廝演戲這麼全套,剛才自己就應該多流點口水,讓那廝有苦說不出。江小米在心中暗自吐槽著,一邊本想要暗自換一個五官歪斜的角度,卻見那幾個門衛同情的目光已經降到了自己身上,不覺身子一顫,不顧已經扭曲得有些酸疼的五官,繼續維持著剛才那個表情。

好在,那裏的幾個門衛很快就相信了江譽那滿嘴跑火車的話,很爽快地給予放行。

一直到車子進到醫院大道上時,江小米這才用手強行將扭曲的五官揉回了原先的位置,痛苦不堪地搓了搓酸疼發僵的臉蛋,“如果剛才你們再扯皮一會,我這張臉指不定就廢了。”

江譽連眼角都懶得動一下,隻是打轉著方向盤,一邊涼聲回道,“反正你也不值錢,犧牲一下色相能換來一次探進精神病院的機會,值了。”

江小米被狠狠噎住,最終隻能不服氣地朝著他做了個鬼臉,便負氣地坐正,望向前方了。

很快,她的視線就被逐漸靠近眼前的白色巨塔狀醫院病房建築吸引住,即使病房內部都鋪設了隔音材料,但從裏頭不時傳來的各式各樣的慘叫嘶嚎聲還是不絕於耳。然而,這些動靜至多在幾十秒以後就恢複了常狀,想來是被注射了鎮定劑。

好端端的,孟旭然來這種地方做什麼。她下了車,仰頭望著那鐵色籠罩的一個個窗口,隱約有些出神。

還未等江小米想個明白,腦袋便已經被人從後暴力地拍了一下,緊接著傳來那熟悉得讓人牙癢癢的聲線,“在這裏發什麼呆,怕別人不知道你是有備而來?”

她吃痛地捂住腦袋,惡狠狠地咬牙切齒警告道,“我現在可是個精神病人,什麼時候發病咬傷你可不能怪我。”

說著,江小米還朝他呲了一口雪亮的大白牙,以示威脅。

“廢話那麼多,目標都快過去了。”江譽一如既往的不慌不忙,輕描淡寫。

“哈?什麼目標?”正專心致誌地呲牙咧嘴的江小米愣了一愣,一邊問著,一邊朝著他的目光所向望去,但見右側幾十米處的那扇電梯門打開了,幾個黑衣保鏢首先湧出來,隔絕開兩側人,而後才從裏頭走出了一個頎長清瘦的身影。

孟旭然。

樓上皆是病人監護室,看孟旭然這行頭並不像是江譽之前所猜測的看病,難不成他在這裏有什麼人需要探望?江小米一邊想著,一邊將身子小心翼翼地往江譽身後縮了縮,以免自己引起孟旭然的注意。

然而她才剛一動身子,就隻覺得前方似乎有一道灼灼的視線直麵而來,引得她身軀一僵,忙低下了頭去。細碎的劉海掩住了她小半張臉,憑那樣長的距離,他應當不至於發現她吧。

江小米兀自在心中安慰著自己,一邊偷偷地借著江譽的掩護抬起眼來想看看情況,但見孟旭然的身影早已經走遠了。

想來是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吧。江小米默默無語地鬆了一口氣,隨即給了江譽一個眼色,兩人狀若無意地乘上了孟旭然剛才乘坐的那處電梯。

“剛才他是從幾層樓下來的?”江小米一邊隨口問了一句,倒也沒指望他真能回答自己,隻是借著江譽身形的遮擋,避開攝像頭的直麵照映,一邊認真地開始研究電梯上的摁鈕鍵來。

好歹也是行偷多年的行家,這點辨認痕跡的本事不至於沒有。

很快,她唇邊就勾起了一抹誌在必得的笑容來,快速地摁下了七層。

江譽在一邊閑閑地看著她操作,“確定了?”

“絕對沒問題。”江小米歡快地應了一句,剛想誌得意滿地拍拍胸脯,電梯便已經“叮——”的一聲開了,一個護士正對著門要進來,嚇得她連忙規規矩矩地站好,狀若平靜地頂著那護士有些懷疑的眼神出了電梯。

好在,雖然江小米形跡可疑,但身上畢竟還穿著病號服,所以那些護士倒也沒有細看,權當做隻是一個在家屬陪同下出去透氣的病人。

“天哪,這麼多病房。”江小米看著眼前四通八達的走廊通道,和在走廊兩側一順兒過去緊閉著病房門,一時頗有些頭疼,“天知道哪一個才是孟旭然想要看望的人。”